言情小说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那是她是少女模样。

  十多年过去了,我现在仍记得那天晚上,那个街角,还有闪烁不定的为元宵节刚挂上的破旧灯笼。我和她之间,隔着十几米的黑压压的人群和一条泥泞不堪的街道。

  我现在仍怀疑,她不过是夹在我那一段肮脏记忆里的一個幻影。但那细节细节是如此的清晰——我记的她穿着的那件火红外套,没有拉到头的拉链上露出一件蓝的有些发白的毛衣。我抬起头时,恰巧碰上了她的目光,我才得以看到她的脸庞。在那么昏暗的灯光下,我仍能看出她脸庞的白皙,有几缕黑色的发丝搭在她的额前,它们正在风中微微晃动。我最忘不了的是那双眼睛,那是少女独有的眼睛,大大的黑色瞳仁在黑夜里闪着光,我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少女特有的忧伤。

  人群的声音很吵,我的脚立足的那家烧烤店里,时不时响起类似于“再来两瓶!”“老板,加点火……”还有醉醺醺的喊叫声。我和她,在相隔很远的那条街上对视的一秒,现在想起来却似乎是极安静的,真的是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那种安静。

  或许是错觉吧,或许我的记忆里就不曾存在过这样的一秒。

  “你的咖啡好了。”我想那时那个店员应该是这样说的。接着她像是突然惊醒的小鹿一样转过头,提着袋子消失在了街角。

  至此以后,我觉得我再也没有见过比那更加美好的事物了。


  我站在村口的车站上,身后一村人都来为我们送行。

  我和苏渝,是那一年村里唯二考上大学的人。

  公交车来了,周围围着一层扬起的灰尘。我和苏渝挥了挥手。我看到我的母亲在离车门最近的地方抹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没有来车站,我能望见他坐在远远的田垄旁的石墩上,一个人抽着烟。

  我和苏渝提着王大婶刚刚热泪盈眶地交给我们的鸡蛋,坐在了靠窗的两个座位上。

  苏渝和我是村里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村头种瓜的李老头那时候见到到我们,总是晃晃嘴里的烟斗,对旁边一起唠嗑的几个老人说“他们俩,就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要是是夏天,就像是很自豪一样地喊着“又想来偷瓜?小心我回头告你们爹!”

  我和苏渝没能考上同一个大学,但我们俩都沉浸在高兴中。

  我看着车窗外我所熟悉的一切,除了太阳,随着公交车的颠簸像波浪一样被抛在后头,依然很兴奋。

  我问苏渝“喂,上了大学,你想干什么?”

  苏渝看起来也很高兴,脸颊上闪着红光。

  “肯定找个女朋友啊,不谈恋爱那叫上什么大学啊……喂,我听说,城里姑娘就是跟咱乡下不一样……”他几乎不假所思地说。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故作深沉地摇摇头。

  苏渝一脸不屑的表情我依然记得“你不会真想搞什么科研吧!你这智商,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然后他像电影里的人物一样翘起二郎腿“醒醒吧,少年。”

  我和苏渝转了三辆车,颠簸了三天三夜 终于见到了我们想象中的“大城市”。我们俩随着公交车上的人群小心翼翼地走下公交车时,毫不例外地张大了嘴——那是属于一个在农村生活了将近20年的孩子的表情。

  我想,这就是我的大学所在的城市。我和苏渝下车的时候还是晚上,我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明亮的黑夜,如此让人烟花缭乱的黑夜。后天是我报道的日子,我准备送苏渝一程——他还要坐一班地铁到和我的大学相邻的城市。

  第二天中午我们照着手机上的地图走进了一个地铁口。

  我望着脚下明亮的入口和迎面而来的人群,开始感到有些害怕。我看到身旁的苏渝脸上布满了汗珠。“走吧。”像是提醒也像是安慰,我对苏渝说。

  我跟着苏渝在地铁站上绕了一圈才找到卖票的地方。

  那个玻璃窗口里坐着一个看起来才刚二十岁的女生。我注意到苏渝脸上的汗水更多了,他把手在衣角上擦了好几下,才从口袋里夹出一张五块钱,递过去的时候,他的手还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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