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前,冬的尽处

【文字家园】

1、扫扬尘

蜘蛛编织了一年的网

藏在老屋的窗户与檐下

从最初的闪闪发亮

到被烟火熏染

成为一串串黑色的吊坠挂满屋檐


无论多么累   多么忙

母亲总会赶在春节到来前

握一把父亲用青翠的竹枝扎成的扫帚

那水竹做成的手柄很长

老屋的青瓦、屋檐、竹楼、横梁

尘埃竟然无处可藏


母亲的汗水在额角闪闪发亮

父亲的烟斗在微笑的嘴角一闪一闪

我们兄弟姐妹的欢声笑语

在老屋的辞旧迎新里此消彼长


我知道蜘蛛在老屋又编织了新网

他们等着除夕前的一次大扫除

然后    可以重新编织新的梦想

而我在远方   那些都是回不去的念想

(注:在家乡话里,尘读一声)


2、我禁不住向你的方向望去

夜已经不能阻断思念

时空也无法截断巴山夜雨

我却能够    在每一个黑暗的边缘

依然找到你所在的方向


无非是一些平仄或者没有平仄的句子

无非是一些动听或者有魔性的声音

在灵魂深处触动了内心暗藏的那根弦

于是我的守望便   情不自禁


你所在的方向

是我目光住着的远方


3、我无法拒绝这夜的诱惑


夜被灯光拉黑之后

我知道你在不远的地方守候

我们许下的承诺

在同一片星空之下

以笔墨拨动湖面的粼波

以激情点燃萤火   缀满失眠的夜空


谁的歌声悠扬   婉转

温暖这个下雪之夜的冷漠

于是    我忘记了季节

也忘记了时空的交错


而夜    本身诱惑着

春雷已经在不远的地方    伺机而动


4、冬的尽处


腊梅还没有睡醒

墙角的新阳里

正月的佳酿把她灌得酩酊大醉

蝴蝶兰展开翅膀

舞出一团红艳艳的火

稀疏的桃花一朵朵

怀里揣着一个春心事重重


雪在远山止步

因为她看见

山脚的麦苗顽强地探出了头

春雷在云端酝酿已久

她在等着喜鹊立上枝头


正月初三的午后

一壶给冬天送行的酒

直喝到太阳眩晕迷路

今夜最后给冬天送行的不是月亮

是那梦里的油菜花田

她已铺开了一床床金色的锦绣


5、致麦田


冬雪覆盖了田野

也覆盖了麦田

那些稚嫩的麦苗啊

遭受了多少霜雪的鄙视

也经历了多少风雨的冷遇


但这些都会过去

麦苗依然在冰冷的季节里积蓄自己的力量

冬雪终究消融

风雨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些调剂

当春天的号角响起

当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

麦苗的生长就开始在季节的长河里蹭蹭拔节


直到我们的眼里  那芃芃麦田

成为世间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直到芃芃麦浪起伏着收获的喜悦

直到所有冬天播下的希翼 

点亮金色的原野


那里  是我们守望的家园


6、致浮光掠影


新年的太阳升起

蓝色的湖面  冰开始融解

那守望渡口的船儿

听见了双桨划过水面的声音

被冰封的季节

被世人遗忘的那些伤痕

是否如尘封在船舱里的那些雪

终归会融化  沉入湖的心里

成为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一些光照亮了世界

让我们眼睛里荡漾着的  全是美丽

那些生命中不可忘记的黑暗

是另外一些光造成的  比如月光

比如太阳的背影


而这些暗夜

它们终究随着日历

被时光掠过的影子撕去一页页回忆


于是,在立春之前

我听见了你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我又听见了你那动听的歌声

你说:春天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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