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到北川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大学生。头脑发热,满腔热血,一心一意跑去支教,仅仅就是因为心里突然升起了一团火,想要青春燃烧,想要我平淡如水的大学生活有一丝丝波澜。
九月一号呢,几乎全国所有的大小学都刚开学,我还记得,那天清晨便拖着所有行李出发,带着满满的家当,衣服,棉絮,盆子,衣架等等,我带走了所有我能够带走的东西,小小的身体显得无限笨拙吃力。
汽车在马路上一边走,我内心里其实就一边忐忑了。
刚到学校,我就彻底傻眼了,面对51个一年级小学生。
当时脑袋都懵了,只想感叹,天啊,这么多小魔鬼,我怎么办呢?后来畏畏缩缩站在讲台,中气不足地念了一句,“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一双又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先是咕噜噜的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然而一分钟后,他们便齐刷刷地一致忙碌在自己的世界。
更尴尬的问题啊,一个女生直接问了一句,“老师,你怎么这么矮,”我那个手足无措,看了半天天花板,只想解释为遗传。从小到大,我果然不机智。
然后第二天,校长说,你读万卷书,还不如行一天路。
最后我离开的时候,寒冬腊月,正好是一月底,虽然还未曾下雪。
没有告别就离开,我心里十分宁静,坦然。后来行走在大学,依然常常回忆起那段过去的时光,想起自己多次往返于北川和大学之间,走过的时光并不容易,甚至还一个人偷偷掉了好些眼泪,就像是一座高山,我最终越过去了,可山却长在心里了,不过,没有被辜负的,是青春。
那个时候,我还不谙世事,虽然现在也不够成熟。
以为,至少身边所有一切都是容易,都会如我所愿,然后一经历挫折,一摔倒,孤独得整颗心都立不起来。
只是不知不觉间,一草一木被赋予了我的全部情感。每一分快乐,每一分忧伤。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太敏感了,无论是对我的生活,或是对我的生命。还好身边有那么一两个朋友总能在关键时刻推推我,跟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愤怒地反对之后又能爬起来重新出发。
我给自己总结了一个规律:似乎每一年的某个时间,我都会回忆一下过去的光阴,然后我又会用另一个句子安慰说:
或许,生命里最美的本就不是留住时光,而是,时光里的你我,依然还是青春的姿态。
北川那段路,我独自一人去,独自一人回。幸而,遇见了好几个一般年纪的人共同走过。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地域。
那些细碎的温暖,微小的快乐,也从夏天的尾巴一直蔓延了。
直到最后离开大学,我依然会想起那段时光,想起晨诵窗外的阳光有颜色,想起孔夫子诞辰日的纪念,想起那些小孩眼里圆圆的喜悦,想起很多很多,却也遗忘了许多许多。
在青春的日子里我遇上萌芽,遇见生命正开始茁壮成长,好像,我也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化,经历了一场独特的锻炼。
生活中的我,要很努力才只是平凡人而已。唯独我自己知道,每一段经历,对我有什么样珍贵的存在意义。
只有我自己懂得,在过去的青春里,每一个细小的故事,我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