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渐渐深了,坐在床头,在还不打算睡的时候,关了灯,看着手机里的内容。期待手机里,那些眼花缭乱的内容,能快点将瞌睡引来,好在恰当的时候,把我引出一场酣梦里。
昏昏欲睡时,一道浮光从墙壁上划过,我瞬间被惊醒,看清才知道,是窗外的公路上,经过的车辆,发出的灯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留下的一条光的影子。这光,只是一闪而过,而被惊醒的我,却只能躺在床头,等待被吓跑的瞌睡,能尽快回归。
看着天花板上,仍有一条条光在移动,路上的车不多,还是时不时到来,我盯着黑暗处,感受着突然而来的光,希望这光能将我快点催眠入睡。
可奇怪的是,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我看着那天花板上,浮动的光带,这好像是一条时光隧道,把我带到曾经那些不眠之夜里,和从前失眠的自己,来一场跨越时空的邂逅。
那是很多年前吧,不知道是不是二十年前。天气渐渐转凉,我盖着一个加厚的毛毯,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睡在双层床铺的上层,上下不太方便,我躺在床上,和舍友们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几个话痨没了动静,我也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是国庆前夕,要放几天假,第二天不用担心早起,想玩到什么时候,都没人管。我拿出卖了几天,却一直没空玩的收音机,插上耳机,就开始玩了起来。
夜越发安静,周围传来轻微的鼾声,我用耳机堵住耳孔,就和周围的人和事暂别。我按动收音机上的搜台键,机器就自动开始搜索着各种频道。在滋滋的电流声里,总是不时传来一段音乐,或一个广告词,也有性感的声音,在讲述着伤感的故事。还有电台主持人,在和电话另一头的听众聊天,各种节目,在半夜都能搜到。
那时候,还没有发达的智能手机,无法如现在这般,在大块的屏幕里,看着浩如烟海的内容,来打发漫漫长夜,收音机里那些让人感到特别新鲜的内容,倒是格外吸引人。那时,我最爱听的,还是音乐。当时流行的歌曲不算太多,却都是烂大街的作品,可平时除了偶尔去网吧里听,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而电台里,却是在迎合听众,我才得以好好听听各种歌曲。
那晚,流行音乐不再是我的催眠曲,而是让我变得精神的兴奋剂,听完几首,还不过瘾,还想再来不遍,不过电台可不会听见我的心声。我只好换台,那几首歌又出现了,那好,继续听。我越来越精神,直到天亮时,电台里播放起爱国歌曲,说着国庆相关的事,我才发现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我闭着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好久,从前的很多事,我都忘了,却还记得这个夜晚。不过这样的夜晚,当然不止这一次,又过了几年,我又经历了一回。
那个春节前,我在家里,晚上,和爸妈聊天,困了就睡。我坐在床头,看着新买的诺基亚手机,在手机里放入了一本电子书,不过那书已经看完了,接下来,我倒是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了。
春节前后,晚睡晚起,可不会那么早就躺下,即便无所事事。不过,那时该做的都做完了,又有什么可以熬的呢。我靠着床头上,关了灯,窗外有月光照耀在被子上,留下一层冷冷的光。我也无端想起那个无眠的夜,我听着收音机,度过国庆假期那个夜晚。
我好像得到一个启发似的,将床头的耳机带上,手机调整到收音机里,那熟悉的滋滋声,在耳边响着,我感觉好像躺在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一样,海浪裹挟着海水,一波波朝我冲过来。我也感觉置身于茫茫宇宙间,那无休无止的电波声,漫漶不清,断断续续。
不过很快,收音机定格在一个频道,我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吸引了。那是一个有磁性的男声,他正在讲述一个故事。在感伤的背景音乐里,他将一段爱情故事,娓娓道来。我听着听着,就进入故事里,好像自己成了故事里的人,代入了自己,也身临其境地体验了那一份浪漫,却终将失去的爱情。
时间过去很快,故事的主角,在漫长的人生旅途里经历悲欢离合,而我好像只是浓缩着用了一夜,便算是体验过了。那个不圆满,却算是完美的故事,把一夜时间都耗尽了,我看着已经亮起的天光,陷入沉睡。
不知为何,这个夜晚,我想到那两个看似平常的夜晚,我所经历的不眠,好像那时候,总有用不完的体力和精力,到了夜晚,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把这一天留住。
这时,我困了,脑袋有千斤重,即使眼前仍有光亮,还是无法将眼皮掰开,我安心地闭上眼睛,以坐以待毙的姿态,等待瞌睡到来。有一丝伤感,在那混沌的心头荡漾,在黑夜里,给自己营造出一方随心所欲的小小天地,那样的时光,或许再也不会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