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到家之后，小Y熟练地走进厨房，他没有问小C想吃什么，准备煮两碗河粉。他必须要让自己有事情可做。小C在他看来也是一样，她把那台新买回来的缝纫机装到盒子里，好像是要把它收起来。然后她把收起来的布娃娃拿出来，摆在原本是放缝纫机的位置上。接着她在看手机，也许已经注意到那一连串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最后她打了一通电话，小Y不知道她是打给谁，抽油烟机把声音也一起卷走，他只能看到小C很快就把电话挂了。

“我让小X过来拿礼物。”她主动过来对小Y说，似乎早就注意到了小Y在看她。

她选在吃饭的时候告诉小Y，“我准备回去了。”

“回哪里？”

“回家。”

小Y滋溜吸了一大口粉，差点没被呛着。“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

“这么着急？”

为了防止被呛，小Y三下五除二就把粉吃完了。他看到小C碗里一点没动，就说：“先吃吧，吃完再说。”

小C动筷子的时候说：“这应该是我们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小Y已经没心思喝汤了，他现在低着头，能看到碗里的自己碎成一道道波纹。

“你呢？”小C问。

小Y艰难地抬起头，说：“我不走。”

小C没有继续问下去了，她第一次没有把小Y做的食物吃完，但是又舍不得倒掉，只能让小Y把她那碗也吃了。小Y开朗地接下这个任务，和第一碗比起来，这一碗他吃得很慢，因为每一口都如鲠在喉。再难咽也要把它咽下去，再难演也要把它演下去。

小C收拾东西的时候还不忘对他说，“吃完把碗放那，我待会洗。”小Y没听她的，吃完就把碗洗了，而且还帮她一起收拾。

家里一片狼藉，摆在那的时候还不觉得，直到规整到一块的时候才发现东西一点都不少。小C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带走，收拾到后面，她指着唯一的行李箱，“我就带这一件，其他都不要了。”于是他们又把东西全部摆回到原来的位置，把一件事情做了两遍。

小X到的时候，房间里面还和原来一样。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对不起’。”小X和小C一起坐在沙发上。她抱着另一个“她”，眼睛一直看着“W”。“真像。”她转过身对小C说：“这么久没见，你都学会做手工了？”

小C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昔日好友的夸奖，她原本打算小X拿到东西就让她走，可是让客人走这种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去看你了吧？”

小X终于把她最想说的话说出来，小C也松了一口气。

“嗯。替我说声‘谢谢’，在医院都没机会对他说。”

小X露出一种心知肚明的笑容，“也是，你们一定还有很多别的话要说。”‘谢谢’在那种时候多么不值的一提。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他是背着我出来的，到现在他还没回来。明天的婚礼不知道还能不能办成。”

小C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一点都不关心W去哪了，只是在想这一病还挺干脆，一次性把她和两个男人的关系都断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走的时候，小X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把“W”也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