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3年加入简书,连续三年都在中秋时写了关于小伙伴的文章,只是今年不同前两年,只写了纪念文章,没写小小说。我说的“小伙伴”不是现在大家认知中的朋友或同事的关系,是真正的小伙伴,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伙伴,不说摔尿泥,不说弹玻璃球,不说跳皮筋,也是凑到一起就抱着肩膀、拉着手。那时候早晨睁开眼睛就想知道他们起床没有,假期里,更是恨不得24小时粘在一起。
记忆中我们三家大人之间的关系也有讲头。我家和赵彬家,大人之间关系非常好。我爸常把部队上淘汰的肉骨头拿回家,我家酱一部分再给赵彬家一部分(我可不是说部队浪费东西),酱大骨,搁现在也是很美味的。赵彬家有四个孩子,只有父母在种地挣钱,我常看到他家人吃玉米面做的干饭,然后一家人围着一大盘腌白菜丝下饭。印象中,那盘菜特别下饭,那金黄的玉米面饭也特别好吃,因为,那顿饭吃得非常快,风卷残云的速度,当然,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个词语。
我那时候已经吃完面条或者米饭,在等赵彬吃完饭后一起去玩,看他们吃饭的样子,还是要默默咽口水。
后来,我央告妈妈,我们家能不能也做那样的饭吃,妈妈直说我“小傻子”。几年前,我在外地工作,当地人请我们吃美食,其中一道“搅团”让我瞬间想起小时候赵彬家的玉米面饭,只不过那道美食是用荞面加小麦面粉做的,配料是蒜蓉、辣椒炝葱花再加醋。曾几何时,那些艰苦日子里的饭食,是当代人的美食了。这样的例子,还有蒸榆钱等,如今七八十岁的老人们都知道。
我家和张岚岚家的关系就一般,听大人说,张岚岚的妈妈有什么病,可是我和赵彬都看不出来,反而感觉张岚岚妈妈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走路也脚后跟不沾地,很快的。
赵彬家跟张岚岚家住对门,两家还吵过架,据说是张岚岚妈妈嫌赵彬家把自家门前垃圾带到她家这边了,我们三个后来仔细侦查过,赵彬家这边扫过大门前的路,看着比较干净,对比起来,张岚岚家门前就脏了点。不太好看。然后,秉持着息事宁人的原则(当然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这个词),我们一起扫了张岚岚家大门前。我记得岚岚妈妈撇撇嘴,扫了我们三人一眼,然后把张岚岚叫回家。张岚岚经常被她妈妈强行从我们三人组合里弄回家。
后来,我们三人分开了,最先走的是我,那年我们都是九岁。我随爸爸工作调动离开那座城市,然后上学、工作,距离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越来越远。
张岚岚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出来打工,最早是在一家花鸟鱼虫小超市工作,后来跟那里的老板弄得不太清楚,就潦草嫁人了。张岚岚二十几岁的时候她妈妈不在了,据说是因为那个我们从小就听说过的“病”,然后,她爸爸在不到五十岁时也去世了。当然,这些都是最近几年我父母退休回到老家后才听人说的。
赵彬的情况能好一点。初中毕业后在父母承包的果园工作,后来又喜欢上摄影,在一个部队摄影室工作过。赵彬找了一个造纸厂工人成了家,厂子黄了,赵彬干脆开了一家照相馆维持生计。这些年不温不火地也还能过得去。
去年回老家看望父母,我仔细打听过张岚岚和赵彬的消息,我问到的人似乎都能提供一些线索,我也寻着线头找寻过,但是,一直没能见到他们。
今年回家,我又问了其他的人,可是,消息一直有,就是找不到人。
有机会时我应该还会找,我想告诉他们,其实,那年冬天我离开后,两个月后的春节我去过他们的家,那天是年三十,晚上我跟妹妹偷跑出去,因为新家那里没有想要一起玩耍的人,更没有往年过年的气氛。可是,因为怕爸妈担心,我们在熟悉的几家人院子外转一圈就赶紧回去了。因为天黑,因为紧张和兴奋,还因为冷,我骑爸爸的28大杠摔了,车子“咣啷啷”响。想着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先回家再说。我跟妹妹英雄所见略同。
春节过完,我们全家就去了外地。
直到现在,留给我的都只有回忆。总感觉小时候中秋的月亮又圆又大,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有小伙伴一起看月亮的缘故。那时候自家做的月饼硬,又没现在的甜,但就是好吃,因为是三家的月饼一起在嘴里嚼。北方的中秋已经有了寒意,我们三人挤在一起看月亮,等吴刚砍捯那棵桂花树,叽叽喳喳说着自己听来的神话故事,也不觉得冷了。如今,知道了那么多关于月亮的美丽诗句,却再也没能找回心中最美的那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