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爱吃笋,尤其爱吃家乡的“红笋子”(即野生的小笋,我们老家就这么叫它)。
每次看到它,我总是垂涎三尺,欲罢不能,用它来下酒,我觉得再好不过了,这世上就找不出第二种更让我喜欢的下酒菜了。
可是,这么多年来因为我回老家的时间不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家乡的“红笋子”了,直到2008年的清明。
那年因为父亲生病,我特地请假回老家看望父亲。
到家的第二天,三姐请我们一家人吃饭,就在三姐家我吃到了久违的小笋。一顿饭,我很少动其他菜,一大盘的小笋几乎都落入我的腹中。
最喜欢的一种食物,在等待了十多年之后,你说我能停下筷子吗?你说我能不放开肚皮猛吃一顿吗?
02
我心里那个满足劲呀,真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一个劲地说:“姐,红笋子真的很好吃,我已经10多年没有吃到它了。因为他们那里根本就没有红笋子,他们那里的小笋也不如我们家的好吃。”
姐笑道:“妹,真的假的啊?你们那里没有红笋子?那你岂不是馋死了,这么多年来?”
可不是吗?全家人都知道我就好这一口,每次我们家炒红笋子的时候,嫂子或者父亲总要在饭前一次次地提醒我:“阿清,我们中午要吃红笋子了,你可别只顾好吃,而忘记了你的胃啊。到时候吃太多了,你可别叫胃痛哦,我们不会理你的。”
因为我的胃不太好,而小笋毕竟是粗纤维食物,一旦一次进食太多,就容易引起消化不良。
虽然每次家人都一再提醒,但我总是10次吃小笋,九次胃痛,逃也逃不掉。谁让我爱吃呢?谁让我要吃不要命呢?
03
后来,因为远离家乡,从此我也远离了我最爱吃的小笋,我连做梦到梦到我的最爱——红笋子,它们总是张扬地在我的梦中飞舞,引诱着我的味蕾,可我总是不能如愿以偿。
那天看到我那不要命地猛吃的狼狈样,三姐说话了:“妹,你别再吃了,我知道你爱吃,但你也不能一顿吃个够啊,到时候你的胃又要痛了。
这样吧,妹,等你回家时候,我给你带点回家慢慢吃吧,今天,你就不能再吃红笋子了,好吗?”
三姐的话让我太开心了:“姐,你家里还有小笋?你还让我带回家吃?姐,你怎么就这么好呢?”
后来,姐真的让我带回家一大罐压得紧紧的小笋。
每次我姐给我的都是这样压得密密实实的小笋,这一罐就有10几斤呢!
04
回家的第二天,我就炒了一大锅头的小笋,打算好好地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为了庆祝在这里也能吃到家乡的小笋,我特地开了一瓶啤酒——我这人从来就不喜欢一个人喝酒,但,那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只因为我的饭桌上有我的最爱——小笋。
可是,当我把第一根小笋放进嘴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咸,太咸了,咸得我都闭不上嘴巴了!要不是我实在太爱吃小笋了,我一定一口就吐了它。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盐巴炒得不均匀,可是第二口、第三口,还是咸得难以下咽,没办法的我只好去网上百度“食物太咸了怎么办?”
网上有人推荐,放牛奶。可我加了整整一盒的牛奶下去,还是咸得要命。
小笋不愧是我的最爱,那么咸、对老公和孩子来说都没有办法入嘴的一大盘小笋,都被我一个人消灭干净了,只因为我喜欢!
第二次,我特别小心,只放了一点点的盐巴,可它还是咸,不过这次就是咸了点而已,可以吃了。
05
后来,我姐给我电话,问我那小笋好吃吗?吃完了吗?
我告诉她,好吃,就是太咸了,差点没把我姐笑傻掉:“妹啊妹,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要怎么说你才好?我那红笋子可是用盐巴腌制的呀,你怎么可以直接就炒呢,而且还放盐巴?我见过傻的,但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人,妹,你啊,傻得都可以出卖了,你知道吗?”
我在电话里抢白:“可是你没有告诉我红笋子是腌制过的呀,谁知道它会那么咸呢?”
“傻清啊傻清,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要是不咸,它能保存到今天吗?这是去年农历七月就摘来的呀,整整放了大半年了,傻妹妹!”
原来如此,你早说啊,姐,也好让我早点开窍!
第三次,我总算吃到了真正美味的小笋——我浸泡过了,我不再放盐巴了。
06
从那以后,只要我回老家,三姐就会送我小笋。
当然,我回来以后她还是会一再交待:“阿妹,红笋子吃之前一定记得浸泡,记得不要放盐巴啊。否则你会被咸死的,阿妹,做人别太傻啊。”
所以,关于小笋的笑话就这样在我们家的亲人当中传开了——阿清傻,傻到连咸红笋子还放盐巴,还怪人家没告诉她!
这不,前不久,我们去厦门找三姐的儿子玩,三姐又送我小笋了。腌制的还怕我吃不够,还送了一大把晒干的小笋呢,这干的小笋我真的是第一次见过。
始终觉得我傻的三姐还是不忘一次次在电话里交待:“妹,红笋子吃了吗?妹,吃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浸泡以后,然后才能炒啊!妹,这次你没再放盐巴吧,傻清?”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傻呢?傻就傻吧,谁让我不仅傻,而且还见到小笋就不要命呢?
其实只要有小笋吃,让我被人说一次傻,即便是说几次,又有何妨?
因为我吃的不是小笋,而是浓浓的相思!因为那小笋里面有家乡的气息,更有亲人们浓浓的爱恋!
姐,这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