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离暑假欢愉的日子。今天听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没有想到缠绕心头好久不见的他,却在记忆编织的网络里找到那一直牵动我神经的你——霞。
真的好久不见,霞,你过得还好么?
最后一次见你是在邻居家办酒席的时候,你坐在一个角落里,穿着泛白的红色衣服,怯怯望着身边的人,不敢有任何动作,身材有些臃肿,小小的脸还保持着童稚的模样,而眼神一直恍惚。
“还记得我么?”我走上前和这个曾经幼时的玩伴打招呼。离开童年走向青春的日子起,霞服用精神类药物已经一年多了,没想到五年后相见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霞怔怔地盯着我很久,我没有听见她说什么,只看见她轻轻地动了动嘴唇,然后从原先坐的地方走到她父亲的身边,没有再说话。
那时我们,都是18岁。
后来回家在和母亲的交流中,了解到初中毕业时你还好好的,直到上了一所私立高中,开始有了集体宿舍生活。一次,几个室友无聊想寻找刺激,于是在夜里,将白色的衣服和碎片状的黑布整理成幽灵的模样挂在靠近你的窗户边上,知道你半夜有上厕所的习惯,你打开手电筒看见那一幕,尖叫了一声。
后来被父亲接回家,再也不说任何一句话,每天就是睡觉,有时候蜷缩在柜子里就是一天。不得已家里人将你送到县医院,医生直接说送往市第四人民医院,那是一家精神病治疗医院。
在市第四人民医院检查一阶段后,医生告诉她的父亲,霞患得可能是遗传性精神病,再询问他家里有没有人患过精神病,霞的父亲老泪纵横,想到生下霞三四年后便因为和邻居争吵而自杀身亡的霞的母亲,她的母亲生前患有轻微的精神病。
无奈之下,父亲只好将她接回家。家庭并不富裕,住在阴暗潮湿的出租房里,无法想象霞后来怎么度过了那几年。曾是那样一个美丽活泼的女孩。
幼时,和霞并不住在一块,但是每年暑假她都会来到她的外婆家,她的外婆就住在我家隔壁,儿时农村里的玩伴并不是很多,霞自然会加入我们这支缺乏人员的“队伍”里。
办家家酒是我们女孩经常做的事情,也不知那时对洗衣做饭的生活会是那么向往。霞从家里偷偷抓几把米放在兜里,捡几个搁在厨房角落里落满灰尘的残缺之碗,洗干净。我则从家里倒来油酱醋盐,另外的伙伴从家里割点腌肉咸鱼,就在一个大人发现不了的角落,我们支起一口“锅”开始煮饭,往往是饭没熟“锅”也碎了,而我们仍然吃的津津有味,霞当时开玩笑说:“这是我吃过最香的饭菜。”我想应该是的,13岁,那是我们第一次做的饭啊,一定是香的!
遇上没有太阳的日子,我们就约好去田野里,走在那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的田埂上,田埂的里侧种的是一排排稻苗,外侧是五六米深的蜿蜒池塘,池塘里长满这个盛夏所有的荷叶荷花还有莲蓬,田埂上长了很多树木,唯一认识的大概是那结满发紫果实的桑葚树。霞不管有没有危险,总会走在我们前头然后爬上树,边使劲摇晃枝丫边摘下果实往嘴里送,然后说:“你们快捡呀,要不然被蚂蚁吃了!”待到嘴唇像是涂了紫色的口红才下来,我们都笑话她,她也笑了,微风中霞的脸颊慢慢漾出荷花的淡粉。临近回家,找来长木棍打来几个莲蓬,往炊烟的方向边打闹边吃着。
后来稍长大些了,我们都有很多的暑假作业,不再选择在外面野了。开始拿来作业一块写,即使写了大半天的时间,我们也不出去走动。像他们大人那样选择打打扑克,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学会了各种花样的牌,笑称自己是“赌神”!也待在一起看看电视剧,记得当时热播《宫》,我们一集不落的看完了,我说:“你长得特别像杨幂!”“真的吗?我的同桌也这样说我!”你高兴地说。不知现在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是那么美。
写到这里,泪水不知不觉充满眼眶,我不敢去回忆了。太多美好珍贵的童年记忆在现在是这么沉重,沉重到我害怕写下来对于你是一种伤害,不论你能不能看到这篇文章。
高中毕业的暑假,得知你的父亲因为经济原因将你嫁给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单身汉,一阵心凉,更是无法想象你此后的生活。
我们都乘了一趟顺风车,可以走得很远,可以过着自己能感觉甚至能控制的生活,而你却不能了。命运是残忍还是公平呢?让你感受到童年最无忧最无虑的时光,然后再狠狠地收回后面更远的生活。
我不会想到儿时的伙伴是上大学还是打工还是早早结婚了,但是只要想到你,青春的列车不等你便开走,我就开始黯然神伤。有时候,真的不害怕青春的兵荒马乱、各奔东西,而是你就在身边,我还记得点滴,你忘了,忘了也好,生活没有对你仁慈。
霞,真的好久不见了,会再见么?再见你大概真的不记得我了,最好不要见了,我害怕我又会想起你后面的生活了。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