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窝麻雀蛋
文/梅晓珠
聪给我打来电话是在一个桂花飘香的傍晚，聪的语调急促而响亮，好像过分激动却又压抑不住似地，他的声音带有明显的家乡口音，我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请问你是？
哦，梅，你忘了，我是聪呀。
聪？
我想起来了，聪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儿，我两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他因跟校长的孙子打架砸碎了校长家的玻璃而被学校开除，再后来便不知去向。如今，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
时隔半年的今天，聪的贸然来访打乱了我平静的生活。
那时我刚到一所学校任教，每月仅靠一点微薄的薪水养家糊口，为了节省开支，我住在学生宿舍，而男友则在附近的邮电局工作。
第二天放学后我又接到了聪的电话，他说他现在就在我所在的学校门口，他还表示要见我今年秋天的最后一面。从他悲哀的语调中我断定他肯定遇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果然，他说昨天他妈妈得肺癌去世了。
可怜的孩子，这就是生活，我们的身边总会有人断断续续地离开。我在电话中这样劝他。头脑里浮现出聪以前的样子。
那时的我竟丝毫未觉察到神出鬼没的聪已将一张无形的巨网罩在了我的头上。其实今天也是我跟铁相聚的日子，但现在我的心已被一种悲哀的情绪所包围，我在电话里跟铁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赶到校门口会见了失魂落魄的聪。他愤然地诉说着这些年的不幸遭遇，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怨恨。同情他的同时，我亦为自己这多年的努力所取得的成绩而感到欣慰。
送走他之后，我想起那些早已廓不清脉络的往事，感慨万千，大家各自沿着自己的人生轨道渐行渐远，曾经相识的人都散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即使是偶尔的交集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青春像一窝麻雀蛋，有的正在成长，有的已猝死或夭折。
回去后，我见到了苦苦等候我的铁，铁的目光穿过我的被风吹乱的发丛，最后定格在我的眼睛上，
他是谁？难道比我还重要吗！铁对这事铁愤愤不平，他说：梅啊梅，你就是心太善了，要是让我见到他看我怎么对付他。
我知道我预备要逃脱聪的那张网了。即使聪的来访和我跟铁的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后来聪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而铁却终日恍恍惚惚，非要给我们的感情一个仪式。
秋天很快过去了，冬天的脚步匆匆，在那个美好的圣诞节我跟铁领了大红的结婚证书。
就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有人敲响了我们新房的门。
丈夫说：梅，我的新娘子，你老老实实的坐着吧，我去开门。丈夫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问：那位？
我是梅的朋友，我想看看她。门外的男音说，我听出来了，那是失踪的聪！此刻的我多么想见见他啊。
哦，梅？我不认识。你还是请回吧。我听见丈夫高声回答。
嘭！丈夫恨恨地关上了门，随后门外一片寂静。我不知道聪是如何从外地赶回来并打听到我的住处的。
可我明明听见丈夫说：今天夜晚雪真大，我看那个人真是疯了，跑那么远过来看你，呵呵，要不是咱们结婚我真想让他进来暖和暖和。
进来暖和暖和，我重复着这句话，心却冰冷到了极点。
我没问，也许丈夫这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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