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四十分
“上帝的磨盘转的很慢,却也磨的很细。”
读完了《月亮与六便士》,先抛开故事不谈,毛姆的语言真是太吸引人了,细腻而又生动。正如书中所说“作者更关心的是了解人性,而不是判断人性”,他对人性的剖析非常直白,轻易就能引起读者的共鸣,他把抽象的东西摊开来讲,坦诚而琐碎,一针见血,点到为止,绝不过多阐述。放瞻他生活的时代,现代主义文学方兴未艾,毛姆却拒绝随波逐流,依旧固守着现实主义的套路。在我看来,他绝非什么二流作家。他无疑也看见了月亮,并很清楚自己在哪一条路上行驶,这倒很像他笔下的斯特里克兰了,不过斯特里克兰对其眼中的月亮追求地更为炽热偏激。
再说题目,我实在是喜欢这个简单又深刻的隐喻:月亮即不可企及的梦想,六便士则是为生存努力赚取的卑微收入。多数人,甚至我可以说,所有人,都只是胆怯地抬头看一眼月亮,又继续低头追逐赖以温饱的六便士。
那么斯特里克兰,就是那one in a million.
他被毛姆塑造成一个极端的逐梦者:抛弃家庭事业,唾弃对金钱的崇拜和肉欲;他践踏和侮辱身边的所有人,他又忘恩负义,拒绝别人的施舍和帮助,他从未在意旁人的看法,放任女人对自己的感情像待粪土...
斯特里克兰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和败类——如果你把他当作一个男人来看。
那么,当你把他看作一个艺术家——他便是天才!他是神明!他是上帝!他的理想从来不在市井生活,他的追求更为宏大与广博—“那灵魂瞄准了更加伟大的东西,这是任何与肉体绑搏在一起的东西都无法企及的。”
He lives at another level.
他是无辜的,因为他的眼里岂止没有别人,甚至没有自己。他被梦想砸中,像溺水的人渴望空气一样追求梦想。所有人都在满地拾捡六便士,而他只看到了头上的月亮。
直到他因麻风病去世,
斯特里克兰双目失明,
恰在此时,他找到了真正的平静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坐在一间破屋子的窗前,面朝满墙的画作,心潮澎湃,波澜壮阔,一切色彩全然展示在眼前。那是超脱自然的画作,探索到了既美丽又恐怖的秘密。那是一种原始、可怕、不存在人世的东西。气势恢宏,充满欲望。它拥有一种让人惧怕的吸引力,就像能分辨善恶的智慧果一样,因为未知而让人恐惧。
书的结尾仓促而措手不及,“我”的叙述戛然而止。
我是否该期待成为一个可憎又伟大的人,
像斯特里克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