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感怀

中元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将原句中的“情人”改为“中元”,竟也毫不违和。唯一的不同,一个可能在人世,一个已经不在人世。

有时候会想人这一生能够遇到多少人,真正能够驻足停留在自己生命的又有几人?生命终将是一个荒芜的渡口,连我们自己都是一个个的过客,倏然而已。

中元节,盂兰盆会,每逢这时总会不自觉间思念起已去的亲人,回忆起初见和终别是的一颦一笑,回忆起已去之人生时的模样。

只是——最讨厌这两个字,却又无可奈何——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蓦然回首,发现那人、那事、那物都已是物是人非,转眼便是沧海桑田。

眼前便是陵园了,陵园门口的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泥泞不堪,一滩水躺在地上,有心人在路边垫上了一块块的石板,供上坟人穿行。

陵园门口的老树还冒着新绿,虽已是初秋,却无半点要落叶的迹象。风悄悄过,叶沙沙响。想起往年同爷爷一起来给曾祖上坟的情景,竟与今日之景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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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坟人仍是看坟人,老树仍是老树,上坟人已成陵墓之人。未尝不免有些唏嘘。今日去看望的,是我的爷爷。

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趟过石板,进入了陵园。满目望去,一片片,满是的,一爿绿。绿树红果,芳草野花,略有一种春意阑珊的感觉。此景如若说是果园也是未尝不可信的吧。

穿过一条狭窄的小道,入眼是两座坟包,左边躺着是爷爷,右边躺着是爷爷的哥哥——我的大爷爷。坟包荒芜,周边却是杂草丛生,竟有几分寂寥的感觉。想起自己已又是一年没有来看过爷爷,不免又是悲从中来,些许对自己的自责。

从哥哥手中拿过铁锹,将爷爷坟头附近的杂草清除,给爷爷休息的地方从新收拾了一下,除草、填土。接过提篮掀过遮在上头的布巾,将菜一样样放在爷爷的坟头。

“爷爷,这是鱼,您最爱吃的。这是芹菜、豆腐,补充点纤维素跟维生素,您牙口不太好,没给您准备什么硬菜,您在那边别怪孙儿。给您准备了很多钱,您在那边需要什么就自己去买啊。省吃俭用一辈子了,到那边不用再那么节省了。”

菜一样样归置,接过酒盅,打开酒瓶,“爷爷啊,孙儿给您斟酒了,敬您一杯。”一饮而尽,泪花不知不觉间从眼睑滑落出来,模糊间回到了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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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爷爷,快喝啊,快喝,喝完了我再给你倒。”“好好好,爷爷喝…”说这端起酒杯一口下肚,“给,再给爷爷满上…”

酒盏没一会儿就空了。

将准备好的纸钱一枚枚舒展开,摊放在爷爷坟头,接过火机,疏忽一下点燃了,“爷爷啊…孙儿给您送钱来了…”声音竟有几分沙哑。

烈日下的火光漫天,映着爷爷的坟头,烤着父亲、叔叔、哥哥与我的身子。火光闪动间,恍惚看到了爷爷的影子。爷爷,我想您了,您在那边还好吗?

火灭,爷爷的影子也幻灭了。扑通一声跪倒在爷爷坟头,终于抑制不住眼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一滴滴,滴落在坟堆上。身后,叔叔点燃的炮仗,响得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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