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鸽子般的笑声从卧室传来。声音在腮帮子里打着转。
阿凡上周喝大了,跟她师妹,俩人对着六瓶江小白,嚎到半夜。劝谁都劝不住,鱼小样无奈地看着她俩,当即做了两个决定,一、以后绝不允许自己喝醉,无论任何情况,决不;二、以后决不劝伤心的朋友喝酒,如果不能阻止,至少决不怂恿,决不。
喝醉酒的女人实在太丑。鱼小样想到二十五岁时的自己,恨不得把当时她骚扰过的人,统统,灭口。其实内心还是真诚的跟他们说了句:抱歉。
然而借酒并不能消愁。从不买花的阿凡,竟然订起了每周一花,鱼小样来帮忙打理新送到的花,就听到了阿凡近乎魔性的笑。
阿凡买了一堆各式各样的信纸和信封,她说要每周写一封信,寄给小新。
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鱼小样一边剪着花枝一边问。
什么状态?
癫狂。
阿凡笑的更加豪放,她说她也有点不理解自己在干什么。
可是阿凡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呢?即便小新重新回头选择她,她也未必有勇气重新开始啊。
在鱼小样看来,阿凡对待感情的态度是有问题的。她每天电话不断,总有各种纠缠不清的异性,可是每一个她都说不可能,既然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联系。
阿凡跟小新处理感情的方式完全不同,小新跟阿凡分手之后,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人不见,断绝了一切联络。而阿凡,跟谁都能聊,那些追她的人,即便她不喜欢,电话会接,微信会回,360度地跟人家解释她俩不可能。
鱼小样觉得阿凡拒绝得不够彻底。可是阿凡说像小新那样决绝,她会内疚,她做不出来。
阿凡突然红了眼眶,她说小新跟她分手,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当初他俩是有矛盾,小新接受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她也能理解,然而她从来都觉得那些问题不会击垮她们,因为自始至终小新传递给她的信息都是,他最终的选择会是她,没想到争吵完,两天没联系,第三天小新告诉她他俩已经没可能了。
鱼小样懂了,阿凡觉得,这段关系里,小新欠她一个解释,一个缓和一点,时间长一点的解释。或许她可以接受分手,但她无法适应断崖式的分手,她需要一个缓冲地带。
每个人都是一辆奔驰在路上的车。生来都是独自上路,宿命是不停奔跑,目标是装备升级。每辆车型号不同,配置不同,性能不同。对大部分车而言,在未知的路上找辆可以互换或者共享装备的车,既能增加抵抗风险的能力,又能增加沿路的乐趣。所以两辆车重新改造,合二为一变成了约定俗成。原则自愿协议。有些装备共享,有些互换,有些调整,大家都拥有刹车的功能。
然而,当两辆车无法适应彼此的装备,不能愉快的继续奔跑时,只能刹车。只是,因为各自配置的不同,每辆车的缓冲能力不同,刹车太快,有的车会翻。
阿凡就是那辆会翻的车。
鱼小样不想再说教阿凡,不想再训斥她魔怔,更不想再逼她快点清醒过来,感情的世界里,谁不曾魔怔过。
鱼小样也遇到过同等的冷漠。但她经常觉得原本的他,温暖善良,是她太期待一个结果,一个当机立断的结果,把他逼的如此决绝。
鱼小样经常觉得自己冷漠,或许被温暖过的人才会懂得释放温暖。
鱼小样仿佛在阿凡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知道 此刻 任何道理都没有用,道理都是用来反思和后悔的。
有治愈功能的只有时间。
如果真的可以重新回到二十几岁的年纪,你还会像当年那样,追着要一个结果吗?
不会。
可是如果二十岁就能明白三十岁才能明白的道理,时间的意义是什么?成长的意义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