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九月的缘故。分别总是在九月,回忆是思念的愁,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的1985老家老屋。
记忆中,1985老家的初夏天很是闹,白天,大人们挑担的挑担,赶水牛的赶黄牛的,皆是为农忙而忙;晚上,煤油灯光透着门缝,夜里昏黄而安宁,突然,大雨来了,声音大呀,自己嚷嚷什么自己都听不见。十月金秋则不一样了,白天太阳暖暖静静的,倚着墙角晒太阳的扎扎串串黄豆包爆开声都听出了清脆,晒谷场边上老母鸡一边啄着谷穗,一边格格的唤着鸡宝宝们,到晚上,晒谷场空旷,鸡宝宝回窝,人宝宝们则出来打打闹闹,这时会传出大人威胁声“别贪玩啦月亮出来啦!再不回家就严禁吃晚饭!”、甚至“再不回来!等下小偷窜出来用麻袋兜你扛去钦州浦白当猪卖!”,当然,那时并没有哪个娃敢顶嘴“当猪卖就当卖!卖到钦州浦白才见海呀”,那时大人拒孩子吃饭警告,比现在的“严禁停车”严重多了,钦州浦白总是梦幻般的存在,总感觉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跟西天取经路一样远,现在亦是。
记忆中,1985老屋的石阶最干净最稳当,可能是屋前屋后路路都泥和泥泞吧,有对比就有伤害。我常常坐在石阶牙边上,奶奶说“当你听见对面马路的中巴车汽笛声就叫我煮晚饭炒黄豆焖小鱼仔、还有田螺土鸭脚煲”,中巴车从巴马下来,一天就一趟,那888汽笛声在下午五点左右响起提醒候客,别错过哦,别错过了就扛行李返家等下一个下午五点,奶奶把汽笛声当是每天下午五点钟声。
石阶右侧是伯母家,我们共享一个大门一方石阶。伯母善良包容,记得我拿过伯母家留种子用的玉米包谷去烧烤,拿出门巧碰见伯母走石阶上来,撞个满怀,她乐哈哈的没责怪意思,只是用眼神提醒我那包谷棒是不可以动用的,那时候的玉米从地里采回来晒干后的流向排名:第一重点留种子,第二重点交粮,剩下的归属家里支柱粮,一颗玉米不容浪费,而伯母是A+的。伯父买卖牛,像刘震云《一句顶万句》里描写的从李家庄走到张家庄,把张家庄的牛赶到李家庄时,天亮了,卖完牛回来,嗞的扯腰间皮带内侧钱包拉链,对伯母说“孩子她娘!钱是用不完的!”,我推猜,现在网红句子“天一黑200块就到手,今天的工钱根本用不完”的鼻祖话解释权归我伯父的。石阶右侧门里住着牛,耕地的牛,那时候牛跟现在街上共享单车一样的多而寻常见。石阶右侧搭小屋是原生态卫生间与猪栏双功能的,晚上总是黑黑的,二哥从开始上厕所、蹲厕所、到返回屋,总返复大大声说“咪哈(娘)!我要上厕所!”,其实娘压根就不在屋里,二哥只是用自己声音壮大胆子,因为二哥怕黑怕鬼。
石阶左侧也是另一个伯母家,我们共享一个大门一方石阶。天天挑饮用水,这位伯母总是慢悠悠的,挑空桶慢悠悠挑出去,挑满两桶水慢悠悠挑回来,铝桶印刷“囍”字很是注目,很多年以后,囍字才渐渐褪色。他们家凳子是铁的,桌子是铁的,床也是铁的,伯父是一名工人,其社会地位挺高,大约相当于现在村里闯出一个985学子吧。
石阶左侧屋檐略高的也是一个伯母家,她家大儿子是我发小,略大几岁。这是一位望子成龙的伯母,她俭用可孩子学费生活费全款足额(不像我家的,学费要花呗借呗,生活费要按揭),伯母总千唤万唤我发小开学时要按时去开学,但是发小悄悄告诉我,他去学校只到半路就蹲在”大填方”下,等黑天了回来报告他妈妈他被学校拒收,然后他们家厨房里就传出来妈妈咒骂声“你个切耳切头仔!”。几年后,我也去那座学校复读一个学期,也没考上去,不是因为那学校广播里歌曲刘德华《忘情水》也不是张学友《情网》。再后来,认为我发小蹲大填方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生活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日子一天天走过来,时急时缓,却变幻了时空,像谁说的,小时候画在手腕上的表,从来也没走过,却带走了我们美好的时光,而上文提到一个个熟悉面孔的前辈,都不在人世了,老屋也早已消失了。话说聚散皆是缘啊,珍惜眼前人,快乐生活每一天,福生无量。
分别总是在九月,回忆是思念的愁。
涂涂抹抹一幅远年老屋,叙远年岁月,
值时九月九重阳节,祝大家平安健康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