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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雨丝已经停歇,道旁的青草郁郁苍苍,百花齐放,映照童年的光景顿时如风雨涌上心头,倏然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而这种滞后的情绪,不禁令人有些黯然。
离乡十载,沪上谋生,虽几百公里的距离,却无声地阻隔了三千多个日夜的记忆。
笔者的老家在皖南,正是杜樊川写“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故地,可能也因为这首千古绝句,让我的脑海中都笼罩着江南的雨季,浸润着潮湿的回忆。
犹记得儿时,每当清明前后,山间连绵的鞭炮声总不绝于耳,家家户户都会准备几碟小菜,通常是腌制晒干的咸鸡或是掌心大小的鲫鱼,抑或是切成几瓣苹果以及各式各样包子,点心,这类用作摆在墓前祭祀的菜品,我们称之为“福字”,而准备这些菜品的过程,则叫做“作福字”。
笔者老家的习俗,上山祭祀祖先的时间未必在清明当天,可前可后,前后跨度约有半个月的时间,人们用竹篮提着“福字”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上山,整齐的摆放在墓碑前方,有的还会准备半瓶残酒,无需酒杯,开盖倾倒在地上,以敬先人。还要提前准备一种白纸裁剪的长幡,用细细竹竿系在一头,我们称之为“标”,这第一步便要将“标”插在坟头,白“标”随风飘扬,时隔多年我才知道,这个习俗有个文雅的名字叫“挂青”。
挂青后便开始燃烧纸钱,一边烧,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作为和逝者的一种天人交流,待纸钱烧尽,便开始点香,手持竹签香作揖祭拜,拜后将香插在坟头,紧接着燃放鞭炮,长辈说燃放鞭炮是呼唤祖先来取我们带来的“钱财”,鞭炮燃尽,乘着香烟未散,再伏在坟前跪拜磕头,至此,祭祀仪式才算告了一个段落。
回忆中的情景历历在目,而我却多年没有在清明时节回乡祭祖,听闻随着时间的变化,祭祖的仪式也愈来愈简单,那些复杂,需要精心准备的“福字”逐渐被小面包,糖果,饼干而代替,只有一些老人,还保留着属于过去的习惯。
关于过去和未来的话题,我觉得是值得思考和品味的,我不知道这沿袭千年的风俗还能维持多久?但我想它一定会革新,会简化,也许在历史的河流中,它已经经历了不断地演化。需要历史家,名俗学家考究的事情,笔者不敢妄语;而祭祀本身的意义?我却愿意站在今人的角度上,唐突地去揣度一下古人。
我不觉得清明是一个应该悲伤的节气和节日,无论是从“清明”二字所蕴含的天地清明之意思,还是踏青,插柳,荡秋千的风俗习惯,都难以寻得它悲伤的色彩。清明不应因祭祀而蒙上悲伤,世间花开花谢,日出日落本是永恒的自然规律,认识到人生死亡的终点,才能更好的活在此时此刻,清明的主旨不是悲伤与不舍,智慧的古人一定早已领会了此间精神。
《论语》说:“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追念,铭记先祖的美德,传承先祖的优良家风,培养德行并重的后代,同时反思自己的人生历程,努力的活好现在,或许才是清明最深刻的意义所在。
今天的年轻人,大多在异地他乡打拼,故乡也因此变成了远方,清明似乎也变成了不太会刻意铭记的日子,只有那来自天外的清明雨,年年依旧如期而至,雨滴肆意地落在城市的绿化带中,风中似乎能嗅到一丝遥远的气息,那是脑海深处连心的记忆,亦是游子心中一生的潮湿。
2025年清明后几日,林易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