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酿酒业开山鼻祖不是杜少康,而是小女子仪狄。
公元前二世纪史书《吕氏春秋》云:“仪狄造酒。”汉代刘向所著《战国策·魏策》上记载:“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汉许慎在《说文解字·酒字条》中,也有同样的说法,大致意思是夏禹叫仪狄去酿酒,仪狄经过一番努力后,酿出味道很好的美酒,就进献给夏禹,夏禹喝了,觉得确实美好。关于仪狄造酒的说法,在《太平御览》中也说:“仪狄始作酒醪,变五味。”而“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成于仪狄”是说自上古三皇五帝的时候,就有各种各样的造酒的方法流行于民间,仪狄姑娘将这些造酒的方法归纳总结出来,使之流传于后世。
杜康是夏朝第五代国王,离仪狄所处的禹朝足足落后了两三代,后世尊其为酒师,定是掺杂了男子中心主义的男权思想,难怪正义的知情男人在把酒之时、酣饮之后,要怒然题诗渲泄不平:
仪狄原本是慧娘,史事颠倒变男相。
总理国家酒正事,史载酿技第一强。
仪狄酒娘慧心造酒,却成就了一大批煮酒论英雄的男人。
那衣着时尚,佩载宝剑的美男子屈原,因了酒何等潇洒:披明月,佩宝璐;登昆仑,食玉英。仪狄的酒蒸发在《楚辞》《离骚》中,滋润了峡江两岸,喝壮了荆楚儿女;中国文学史上成就最高的《红楼梦》,写饮酒的场面最多,最精彩,缘于“燕市酒徒”曹氏酷爱饮酒,嗜酒如命;到了曹操,作为政治家,他主张禁酒,而作为诗人,却也横槊赋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李白、杜甫、白居易都是海量,有人说白乐天“二千八百首,饮者八百首”,具说那首著名的《琵琶行》,也是乐天豪饮之后一夜挥洒而成。
女人造酒,挥洒了男人,成就了男人。雄性十足的饮酒男人回过头来再看女性时,便有了十分的睥睨,九成的渺视。
殊不知,造酒的女人和酒有一种天生的缘份。
女人造酒,也造男人。饮酒的男人用三呼五叫气贯山河的放浪豪爽,掩藏内心深处的疲惫和天性的脆弱,所以他们在不胜酒力后往往烂醉如泥,憨态毕现。而喝酒的女人能够在杯盏间把握自己,不会因了酒精的作用乱了分寸,体现一种让男人惊悸的韧性,一种万物洞然在胸的沉静。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水做的酒与水做的女人天然融合,柔柔地掌控着酒桌平和的气氛,用地母般的怜爱温柔地包容着酒醉的男人,让男人们尽情地舒展“把酒问青天”的霸气。
女人品酒,也品人生。好女人从家的辛劳中抽出身来,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身来,约一两知己,选一幽静所在,放一典舒缓的音乐,花间一壶酒,素手轻举,杯身轻吻,便碰出了一刻享受,一份优雅。轻声慢语中,把女人一生的故事咀嚼个遍,品味个遍。“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轻呷一口红酒,仿佛吞进生活的酸甜苦辣,红的液体和水做的女人一经交融,便失却了酒精的本性,酒后的女人不再有闲愁,不再有感伤,周身弥漫着如水般清彻透明的的风情。
女人饮酒不会醉,因为她们懂得“美酒饮致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的道理。
女人饮酒,女人品酒,女人是酒,好的女人是深藏地下十八年出世的花雕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