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洗碗,乐乐在天井的另一端吃饭,我边洗碗边逗它。
许是它年事已高,需要呼唤多次才会抬头,有时候看着它趴在地上,甚至有种感觉它似乎已经离开了我们。有时候它趴在地上,会打着瞌睡。所以没事我总唤它,叫好几声它慢慢抬头我才放心。
这次却发现它在不停上蹿下跳,以为是家里跑来什么不明物,急忙放下手中的碗去看。黑漆漆的没看到什么,它停下来,眨巴眼睛看着我。我认为是它的恶作剧,狠狠训斥它一顿,让它好好吃饭。
继续洗碗的空隙又望了望,发现它确乎有点痛苦,低声叫着,似要呕吐的样子还不停地用前爪挠嘴。想起今晚有给它吃骨头,赶紧丢下碗跑过去。
戴上眼镜,细细察看它的口里,果然发现有块骨头卡在牙齿之间。我找了把夹子,小心翼翼把骨头夹出。它舒服一点,不再哀叫了。顺便检查了它前几天的伤口,有那么一刻,很担心它会不会因此而离开这个世界。不禁自责起自己的疏忽来。
还有一次更严重,锋利的骨头直插在它的牙龈里,呜呜的叫着。我和姐姐两人,一个掰开它的嘴,一个人用夹子夹出骨头。幸好它乖乖听话,让我把骨头从口里拔出,否则我不敢细想。那根骨头插入牙龈的带血部分有三四厘米,它一直合不拢嘴。
前几天遛它时跟邻居的狗打架,第二天发现它后腿有点瘸,我还很不高兴地训它,让你打架现在瘸了吧,活该!它耷拉着耳朵,也不敢热情地扑过来要我抱。看着它满身泥巴,又心疼又可气。
中午下班特意回家给它洗澡,我妈再三确认,你真的只是回来给它洗澡?你平时中午不回家的。我说,是啊,天气那么好,给它洗个舒服澡!
给它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平时对它照顾得太敷衍。跟狗打架的伤口还有流血,把毛染了一团红色,结块,肛门处有一块破皮了,也在出血。
我找来剪刀先把结团的毛和伤口处的毛剪掉。给它舒服地洗了澡,把伤口用药水清洗,再涂上消炎药,也给它喂了消炎药。
一开始它是拒绝的,打转躲我,我轻声对它说涂药了就不疼了。它就停住,静静地让我消毒,涂药,唯独肛门处是碰都不让碰,只能用水清洗,看着我拿棉签就哇哇叫,躲着不让我碰,只能作罢。
找出家里的阿莫西林胶囊,把胶囊打开,药粉倒入它口中,在伤口愈合期间先保证不发炎。吃药的时候,我唤它,乐乐,乐乐,吃药了!它便摇着尾巴跑过来。扒开嘴,药粉倒入,它也不挣扎,药粉没撒出,全部倒了进去。
有时候我妈担心大中午给乐乐洗澡,会晒伤我。可只有在温度高的大日头下的给它洗澡,它才会舒服,毛发干得快。
我们能给的那么少,它陪伴的时间那么长。以前外地回家,还没进门就呼唤它,它也会隔着门回应我。还没走到它跟前就上窜下跳,站起来要抱抱,还哇哇大叫。
幸亏它是只哈巴狗,要是只二哈,估计我会被扑倒。惹得我妈都吃醋,说只有对我才这样,听见我声音就兴奋得不得了。
从一只屁颠颠只知摇尾巴的小狗崽,到毛发亮丽的家庭卫士,再到反应迟钝的暮年,乐乐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欢乐,还有陪伴。
一次,它突然挣脱项圈跑掉,我在后面追。拿起项圈看,并没有损坏,只是因为它瘦了,项圈就容易脱落。不禁感慨,乐乐真的老了,它还有多少时间能留在我们身边,我们又有多少时间照顾它。
一直害怕养动物,怕没有时间好好照顾,怕没有能力让它们过舒服点的生活,索性作罢。
乐乐是姐夫抱来养的,已经有十个年头,算是人类中的老翁。时常想起哪天它若离去,自己也必定是悲伤得不能自己。
只是想着,至少还能这样陪着它,也很好。等那一刻来临,我会平静地告诉它,不怕,你是我永远的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