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映上心头,前世的泪,前世的笑,纷涌而至。疗伤结束,回忆也跟着戛然而止。
见她痊愈,帝君才算舒了一口气。
这一世,她还是这般不听话,帝君却再也不舍得让她吃苦头了,哪怕是小小一点教训,也舍不得。
卧榻上的凤九方醒,却不见了帝君,心中怅然若失,没来由地一阵难过。全身似没受什么重伤,只是乏得很,抬起手来端详了会,尚有知觉。
“我没死啊”
撑起乏力的身子,环顾四周,是自己不熟悉的环境。
“帝君呢”
灰袍仙官闻声背手而入,看着卧榻上的小殿下尚带着愁容,满心关切地问:“小殿下醒啦?可觉得好些?”
“嗯,多亏帝君救了我”,刚缓过来的凤九想到锁妖塔内帝君也被那镇塔之妖所伤,帝君被击在地的模样再上心头,定然伤势不小,才刚想到,立即站了起来。
“帝君呢”,急急的忙问道。
灰袍仙官是早已料到了这个问题,“在休息”
“那他有没有什么大碍?是不是又被我牵连到了?”
仙官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被她这着急的模样逗到了,“没有,他真的在休息”
话锋一转,“帝君说了,当初您姑姑托他管教您”
顿了顿,垂下眼眸,“您也离开青丘这么久了,这次死里逃生着实惊险,所以通知了您四叔来接您回去”
凤九感觉鼻尖酸酸的,司命说的话不错。
是了,帝君也受了重伤,自己本不该如此胡闹,可越想那眼泪越是不争气的在眼眶里转。
今时今日,她总算悟到了司命那句话里的意思,“帝君待小殿下,的确与旁人不大一样”。
她这般三番四次地闯祸,而今又劳烦他损耗内力,为她疗伤,真是……真是不应该。
司命见面前的小殿下不再说话,内心正蹊跷着抬头,循着眼眶看,不料心却急了起来,“诶,小殿下您别哭啊!帝,帝君他不是要赶您走,帝君只是让您回去报个平安罢了”
“帝君,”她顿了顿,抬头正眼对上司命,委屈似的:“他是不是怪我又闯祸了?”
“小殿下是被锁进锁妖塔的,怎么能说是闯祸呢?”
“帝君他为了您连命都可以不顾,又怎么会怪您呢?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再看眼前的人儿,心情好似已平复,好事多磨,神仙也没辙,只得将预先备好的那套说辞说与她听:
“待会儿您四叔就来了,您先跟她回青丘去吧”
“帝君,他真的没事吗?”小凤九怯声着问,她没受什么重伤,却醒来一身血,可见这血不是那妖王,便是帝君的。
“小殿下放心吧,帝君真的没事。”说这话时,那司命一脸的肯定,似无虚言。
“那……你替我向帝君告辞吧。”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帝君没事,她本应心无挂碍了,可是,为何心中还是如此难过?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打发走了小帝姬,司命便去向他主子复命:“小仙已照着帝君的意思,让小殿下回青丘去了。”
帝君缓缓睁开眼睛,不知该看向何方,屏风后面已经没有他所思所念之人了。
三个时辰前,他在太晨宫会了折颜一面。
“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在太晨宫里来了”,座上的帝君悠悠的烹了茶,“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关于擎苍的事情,那东皇钟不知为何突然异动,我怕擎苍这次真的要冲破封印了”
折颜边说边看着座上的帝君,依不改模样,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四海八荒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寥寥无几,这次恐怕我们真的要跟他决一死战了”
的确寥寥无几,墨渊算一个,帝君算一个。
不巧的是,就在不久前,墨渊才为了他那个不成气候的小徒儿也就是青丘的白浅飞升上神,硬生生替她挨了九道天雷、九道荒火,此刻正在闭关中,没个三五月,是出不来的。
而东华帝君身为四海八荒的帝君,受各族朝拜,天下太平少不了他的镇压,如今是关系生灵苍生的事,他又怎能袖手旁观?
他本人不语实则早已权衡这之间的利弊。
凤九回了青丘,她一身粉衫上开满了血花,真真吓坏了正在学那凡间老翁岸边垂钓的迷谷。
“小殿下,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迷谷忙迎了上去,见她孤身一人,还十分落魄,便问:“四叔不是去接你了吗?”
“是吗?我没注意到……”她此时心里除了东华,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迷谷见她神态有异,似是心伤比外伤更重,忙道:“咱们快点回去吧……”他闲坐在此,闲坐了半天,本就是被姑姑派来迎凤九回家的。
迷谷心中许多疑问,一路上,他问的多,凤九却答的极少。
只说她没受什么重伤,心里难过,才这般没精神,去狐狸洞里换了身儿衣服,就一个人呆坐在湖畔,愣愣地发着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般,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