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

想太多的傻子

我要离开,哪怕有一万个理由让我留下,只要我的远方还在,我就不会停下来。

我要离开,哪怕这山再美,水再秀,只要不是我的远方,我绝不会过久逗留。

我翻过山那边的山,没有看到大海。我在穿过了无尽戈壁和黄沙海,没有看到过长有胡杨的绿洲。我远航过大海,平静的时间静止和支离破碎的巨浪呼喊。我飞上过三万英尺的苍穹,看这世界的渺小。我爬上过最陡的悬崖,放手就是深渊。我从最高的瀑布跳下,心跳停止后的狂想曲。我在草原上追赶过野马,玩命的狂奔后只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我在山洞里过夜,寂静中总会有来自灵魂深处的回响。我曾在寺庙里吃斋,简单的饭菜,和着晨钟暮鼓,就这香火气下咽,不一样的香味。我也曾在菩提树下静坐,问佛,问我。

我问佛,我为什么会感到烦恼。

佛说你放不下。

我说放不下什么?

佛问我,你贪吗?

我说,我贪,我贪恋这世间的可口的饭菜,华美的衣服,堂皇的住宅,轰鸣的跑车。贪恋这世间多情的女子,贪恋这难得的朋友,贪恋不可替代的亲情,贪恋这秀丽的山河,贪恋没有去过的远方。

佛问我,你恶吗?

我说,我恶,我恶这满是铅云的天空,恶这浑浊恶臭的河水,恶那蛮不讲理的为所欲为,恶那毫无规矩的横冲直撞,恶自己摇摆不定,恶自己遇事逃避,恶他人无情,恶自己滥情。

佛问我,你怕吗?

我说,我怕,我怕准备了很久的离别和毫无察觉的邂逅,我怕两个半球的思念和触不可及的相思,我怕孤寂无趣的长寿和嘎然而止的幸福,我怕孤单,我怕背叛,我怕每一个倒数的明天。

我在每一个异乡停留,看到过调皮的小孩,孤独的老人,漂亮的少女和勤劳的汉子,我喜欢他们,可我不会留下来,我要继续流浪,因为我生来就是流浪的。

我看过日出云海,看过月落黑山头,听过疯狂的呐喊和过无助的啜泣,我闻过腐烂的气味,嗅到过丁香花的妩媚,我品过甘冽的山泉水,我吃过大碗的刀削面,我吻过卤制的猪唇,我触摸温柔的曲线,我享受过家的温馨,我知道被爱着的滋味,可是我爱上了孤独,我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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