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同事问我大学学的什么专业,我说中文。她惊讶的表情让我有点受伤,于是随口问道:“看着不像?”她点了点头。
好像在大家的眼里,中文的姑娘应该是穿着中国风,头发黑长直,声音温柔清亮,说话引经据典,张口便是诗书,满眼诗情画意。
照镜子看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发梢还遗留着染过的历史问题,鼻梁上一副眼镜,挡住了背后一双迷离的眼睛,起初还可以注意说话小点声音,聊到兴起只会拍着大腿露着门牙滔滔不绝,走路带风的架势不像林妹妹,倒有几分带刀侍卫的味道。牛仔裤T恤衫大羽绒服,什么胸啊腰啊屁股的,都裹在里面成了直筒,没有半点婀娜的样子。不优雅,没韵味,衬不出文艺青年的小清新,撑不起古典美人的典雅。对不起,我真的给中文的姑娘丢脸了。
经常有人指着生僻字问我认识吗,回答不认识就会被质问:“你不是学中文的吗?”每次看电视上的古诗词接龙我爸都会问,你会吗?我答不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问:“你不是学中文的吗?”甚至问:“这都不会你学什么啊?”和朋友逛书店被问某本经典的主要情节,回答没看过就会被质问:“你不是学中文的吗?”好吧,我不认识生僻字,“芈”字怎么念也是自己查字典才知道的。诗词我能接上来的也不多,别说信手拈来背段汉赋装装逼。经典著作也没读全,读过的有些也忘了,尤其里面人物名字,读的时候都记不住,更别说事后回想了。对不起,中文人的脸都让我丢尽了。
即使丢脸,我也还是学中文的姑娘。我没穿过旗袍汉服,却为那种玲珑之美折服。我染发说脏字不够典雅,可我也热爱生活向往美好。我爱宋词里的旖旎风情也能扛着行李箱爬六楼不歇气。我爱唐诗中的简约大气,也会躲在被窝里赖床不起。我喜欢日本作家细腻的笔触,也会兴致勃勃地跟朋友讨论绿茶婊装逼屌。我读过意识流先锋派,却也为小白文流泪。我背过诗经,爱极了那句千回百转的“候人兮猗”,却在异地的时候依然耐不住寂寞天天煲电话粥。我没有杨钰莹那样柔媚、出口成章,但却守得住道德底线,经得住世俗诱惑。
我就是这种非典型性中文姑娘,可惜似乎丢了中文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