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日头正好,微风徐徐,湖水荡漾,妈妈和姥姥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聊着过去的艰难岁月,而我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着妈妈的妈妈讲着过去的故事。
今天是母亲节,从早上到现在朋友圈里一直在各种刷屏。其中,最有趣的一张图要属下面这个了:

恰恰相反,我是从小气我妈气到大的。作为一个表面乖巧内心叛逆的女孩纸,和老妈对着干似乎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小时候的我比较柔弱,面对老妈的教训不懂得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只能默默地承受。躲在角落里哭过后还要擦干眼泪,该写作业写作业,该休息休息。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小本子上用铅笔使劲地写着“我讨厌!”铅笔的拓印在本子上很久以后才渐渐消失。
中学的时候身体渐渐发育成熟,脾气也见长。记得有一次和妈妈吵架,妈妈特别生气,摔门而出,爸爸随后追了上去,留我自己在家反思过错。当时的我实在气不过,抓起拖鞋就往墙上扔,一次不够,气头上的我连着狠狠地砸了好几次。可怜的白墙上就此留下了几道黑印子,怎么擦也擦不掉。回来后妈妈看到墙上的痕迹,斜着头翻了一个大白眼给我,再也无话。第二天放学回来后,发现那片墙上被一个正方形的大幅十字绣盖住了,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福”字。什么是福呢?那时候的我在想,离开老爸老妈,去其他的地方上大学就是福。
高考后“如愿地”去了外地,和妈妈交流少了。那时候还没有微信,每个宿舍都安装了一个电话可以给家里报信。几乎每次都是妈妈主动打电话来,我的舍友都羡慕我妈妈的声线甜美,比我的女汉子声音好听多了。
所谓“距离产生美”,和妈妈的接触少了,开始想念起妈妈的好: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想念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在洗衣房洗衣服的时候想起妈妈总是把洗好的衣服放在我的枕边;在宿舍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念妈妈在桌上子冲好的感冒冲剂。可惜妈妈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机会气她。
研究生去了英国,离妈妈就更远了。不过那时候可以视频通话,能在电脑的另一端看到妈妈的眼睛和眉眼,听到妈妈的声音。突然发现妈妈的两鬓白发越来越多,即使染了黑发,斑白的鬓角还是很快就现出了原形。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说不出来却很难受。
留学的生活恣意飞扬,无拘无束。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那天实习回来的路上,看到一对母女,女儿牵着妈妈的手,和妈妈有说有笑地从我面前走过。恍惚之间觉得好久没有和妈妈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哪怕是聊天,哪怕是争吵。
研究生毕业后终于又回到了家,回到了妈妈的怀抱,但是生活得并不如意。可能是许久未见,妈妈开始干涉我的一切,从每天上班穿什么衣服到找什么样的对象,事无巨细地事事过问,几乎没有一点独立自主的空间。
有一次我回来晚了,妈妈站在门口质问我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家。压抑许久的我说去外边看看房源准备搬出去住。一听到这话,妈妈立马气得跳脚,平时像懒猫打盹儿般的眯着眼睛的她,突然间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瞬间蹬得斗大,张开了她的虎口开始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我不懂得省钱,不孝顺。我也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指责她管得太多,不给我私人空间。那个晚上,我和老妈吵得不可开交,连隔壁邻居都敲墙抗议声音太大,影响休息。那一次是真的把妈妈气着了,我俩一连几天都没怎么说话,妈妈直接离家出走去北戴河住了两天。最后,还是爸爸当和事佬,两边当好人,把我俩哄着和好了。但是妈妈时常头痛眼睛疼,可能是被我气得留下的后遗症。
现在妈妈退休快半年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姥姥家跑,给姥姥做做饭,陪姥姥聊聊天。周末和朋友们去逛逛公园,或者报个一日游去近郊旅游,生活得自在自由。我也找不到机会和她抬扛,气她了。妈妈很潮,还自己开了公众号和简书,不时地写几篇文章。

看到妈妈对着屏幕眯着眼,眼角又多了几道鱼尾纹,笨拙地用右手操作着鼠标,手指在键盘上慢慢地敲字,像极了《疯狂动物城》里面的树懒,虽然很慢很慢,但是很可爱很可爱。
日落西下,公园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妈妈和姥姥还在长椅上聊天。看到她们时,好庆幸她们都在我身边,默默地在心里说:妈妈节日快乐!妈妈的妈妈节日更快乐!以后我尽量不气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