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群我每天都要见到的人。公交车上,满身汗味的男人,头发油腻而凌乱,尘土布满了旧衣,我猜他可能是个农民工;也有女人,有风吹日晒造就的粗燥的黝黑的皮肤,蓬乱的头发,俗艳的衣衫挡不住腹上的赘肉……他们是大多中年人。
我一度是个追求“唯美”的人,肤浅,愚昧。我鄙视一切不美的事物,我认为凡是不够唯美和小清新的东西都是粗俗的。我曾大肆评论那些看似不够美的人,他们的外形衣着口音。舌灿莲花,不,应该是口中生出毒刺。也曾有人提过,我说话太尖刻,像根针。我竟以为毒舌是一种非比寻常的能力,依旧自我。
改变应该来自某天下午。那时我挤在公交车上,某站上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矮、胖、黑,凌乱的发,黑色紧身的衣服将她箍成了腊肠状,配着黑丝和腊肠状的腿。她站在我对面,隐约有股异味,像是体味混着劣质护肤品。我又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自以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转变是怎么来的,也许就是突然的一瞬。我仔细的看她,猜想她可能来自周边的某个村庄,也许和丈夫一起,来城市做一些脏且累的体力活,以承担一个家庭。最底层最平凡的劳动人民,没有文化,出身平凡,所以她的一切都不符合我的审美,看起来土而且low。但是,如果我是她呢?我的外形会比现在的她好么?她的手粗大而略黑,必定是长期劳动的结果,我的手娇小而丰润,易位而处,我能像她一样坚强吗?
突然就想起了我的母亲,她美多了,可她的手依然是骨节粗大的,冬天就皲裂出细细的口子。我眼前的这位也是个母亲和妻子。她粗大的手,劳作、浆洗。岁月无情,风霜侵袭,所以她不美。
真的不美吗?
命运、生活,对每个人都不一样,它们又何其无情,成年人的生命从无“容易”二字。贫穷,疾病,老迈,生活的压力逼迫着他们苟且着,他们甚至不懂苟且这个词。
在车站看到过农民工,带着大大的编织袋,蹲在车站的过道里,啃着馒头,在路人异样甚至嫌憎的目光中,深深的低下头去。
我也曾快速的绕过他们,我想那时我的嘴角,肯定写着隐隐的鄙视和不满。此刻,我的心忽而柔软,我想对他们笑一笑,报以我的尊重,我想说声抱歉,为我以前的傲慢和无知。
无端又生出悲悯,这世间有太多生活在底层的平凡人,命运的愚弄,生活的折辱,加给他们什么都默默承受。
你的生活中定然也有这样的平凡人,愿你对他们报以尊重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