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阿拉的时候,我刚好过完22岁生日。
那次生日之后,意味着我真正踏入社会,真正开始接受社会染缸的浸染。
阿拉站在圣湖边看着我,为我祷告,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说,那么爱笑的孩子呢?
阿拉说,爱笑的孩子,有神的庇佑。
说完,我和他分别,临了,我问他,要去哪里。
他说,去前方。
我看着他磕着长头,三步一叩拜,全身伏在地上,虔诚又庄重地离开。
随后,我也背着背包,打算去“远方”。
后来,我没有再见过阿拉,也不知道他的长头磕完了没有,或许他还在去前方的路上,或许,他已经回到了生活的起点,又或许,他找到了神的住所,得到了神的庇佑。
不过,他说的“爱笑的孩子总是有神的庇佑”,却让一个22岁的年轻人,当作了座右铭。
和阿拉相识时,是我遇见毕业迷茫期的时候。
我不知道该去考公务员还是考事业单位还是去工作还是去流浪。
尽管内心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充斥着我的脑袋,去远方吧,孩子,此生的债,还不了,下辈子接着还。
但还是在父母的“要求”下,回去考了事业单位。
我一定是一个超级幸运的孩子。
不仅仅是遇见了阿拉,还遇见了阿拉一样的很多人,不停指引着我前方的方向。
阿拉“捡”到我的时候,我在路上拖着笨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走着,边走边哭,边哭边走。
阿拉从沾满泥土的袍子里找出几张毛票给我。
哦,他一定是认为我被抢劫了。
我摆摆手,拒绝他的毛票。
他继续前行磕长头,我背着包跟在他后面,到了纳木措,他问我,来旅行吗?
我回答他,我来弄丢自己,那就不用回家承担很多责任。
我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不仅仅是父母,还有家族的,我说很累,想要弄丢自己。
阿拉说,神会生气的。
我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是神的孩子。”
他走后,大概隔了有一段距离,我追上去,问他要联系方式,我说我想跟你做朋友。
阿拉拒绝了我,说他没有联系方式。
我把自己的号码写在小纸条上硬塞给他,他放进袍子的内兜里。
后来,他也没联系我。
我也快要忘记他了。
或许,我们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瞬息万变中,只有那么一瞬间的交集。
今天上班时,因为工作安排繁多,特意提前上班,因此“错过”公交车爆炸。
听到爆炸声时,我突然间想到了阿拉。
阿拉说,你是神的孩子,你的生命不属于你自己,你所承受的所有苦难,都是神的考验。
正是听了他的这番话,我结束流浪的生活,回到应该属于我的城市,做一名上班族,挣一份薪水。
人活一世,无非就是为某一个目的努力着。
但我们都只是人,不是神,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亲临现场的一个朋友第一时间给我发来消息,说,“我觉得自己还活着,好幸运。”
我说,你应该感谢一下神,他在庇佑着你。
和阿拉分别前,阿拉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要走了。
我说,那你慢点走。
阿拉朝我摆摆手,“人要走,哪有快和慢的。”
在现场的朋友发完消息后,又给我发了一条语音。
他说,感恩我们此时此刻还活着,感恩我们又能比他们少一分伤痛。
这句话,阿拉在圣湖边安慰我时也说过。
后来,他说他要走了。
我说,江湖儿女江湖见。
他没有再说。
就那么离开。
一身脏袍子,一颗虔诚的心。
大概,他去了神的住所,见到了他所敬仰的神。
大概,那些不幸在突变中遭遇变故的人,也去到了神的住所,也见到了那些曾经庇佑过他们的神。
那么,请一路走好。
-The End-
*作者简介:野生闺蜜黄小污,一个没有美貌、没有智慧、没有身材、没有男人的女神经,有一群野生闺蜜,茶酒不离家,偶尔写诗,偶尔孤独,偶尔脑残,偶尔睡睡别人家的老公,这辈子的梦想是盖个养老院,和野生闺蜜们一起养老晒太阳,希望八十岁时还能调戏七十岁的“小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