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油果子,糖油果子,又香又大的糖油果子嘞。”这个吆喝声是我下班归家的路上必不可少的“乐章”,我每次听见这个吆喝声,嘴就开始馋,然后我会乖乖地走到那个小推车的摊位边买上一两个糖油果子细嚼慢咽地品味着。
我之所以迷恋糖油果子,还是跟那那对夫妇的乐观豁达有关。那个卖糖油果子的男人幼时患了小儿麻痹症,走路一瘸一拐的,但他吆喝起来声音那么洪亮,一点自卑感都没有。他妻子的口才是好的不得了的,她见过往的行人就大声告诉他们:“我们的糖油果子是红糖弄得,糯米也是挑得好糯米,吃起来香脆软糯。”她逢人就这么宣传着,我觉得她不怕被人冷落、不怕被人嘲笑的强大内心令我真的很佩服。别说,她的坚持还真带来了不少生意,许多人停住脚步走过来买上了一串尝起来。
我买了糖油果子之后,常常会跟着夫妇俩闲聊一小会儿,我从他们口里得知,他们有个十岁的儿子在老家里读书,夫妻俩为了赚钱就把孩子交给了奶奶爷爷带着,心里很想念儿子。他们出摊是起早贪黑,到处乱转,根本没有时间去管孩子,所以只能让老人们帮着管管孩子。
他们提起儿子时,脸上的表情忽而转阴,似乎内心对儿子充满了亏欠之情。我才发现像他们这样乐观豁达的人原来也有心事。
他们还告诉我,他们希望以后要是生意火起来了,就开个小铺子落脚,这样子就能把儿子带来了。
夫妇俩住在一个黑乎乎的小巷子里,他们不介意住的怎么样,最重要的是糖油果子卖得好,他们就想着把儿子接到城里来跟他们一起过日子。糖油果子卖得好,就可以开铺子,开了铺子就可以赚更多的钱跟儿子住个好点的地方。
夫妇俩心眼特别好,见了我这个熟人总是要多给一串,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挺享受和他们聊天的,因为他们的淳朴让我感到很舒心。
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小朋友好像是跟父母走散了,他一直哭哭啼啼地喊着“我要妈妈”。刚好碰到糖油果子夫妇出摊,他们热心地拿着一串糖油果子给了那个走丢的小孩子,小孩子接过来咬了一大口不哭了。
老板娘满脸慈爱地蹲下身子,对那个吃得满嘴是油的小孩子说:“你就站在这里不动,等你的妈妈来找你好不好?”
小孩子忽闪着天真的大眼睛点了点头,继续吃那糖油果子,估计是糖油果子太好吃了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着夫妇俩。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眉头紧锁、脚步急促的女子焦急地四处张望,小孩子见了那个女子冲她喊着“妈妈”。那个女子看见儿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吃着糖油果子,开心地对着她笑跟着就笑了起来。
她一把抱起来小男孩,对着夫妇俩说道:“谢谢你们,这是给你们的酬谢金,请你们收下。”夫妇俩摇了摇头,摆手道:“要不得,要不得,你要是要给钱,就把糖油果子的钱给我们吧。”
那女子坚持要给酬谢金,夫妇俩就是不肯收,那女子坳不过夫妇俩,不停地道谢之后,又买了一串糖油果子自己吃,满口油地说道:“好吃,真的谢谢你们了。”
我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我笑嘻嘻地调侃道:“你们开糖油果子连锁店绝对能发。”
老板笑眯眯地说:“我们也想,可现在我们没那个钱去开个连锁,其实这么跑来跑去地也挺好。越瞎跑,越熟悉这个城市,就越有归属感嘛。”
我竖起大拇指点头道:“有道理,你们真是做啥都乐呵呵的。我倒是该向你们学习了。”
老板娘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年轻人,不要想太多嘛。你们不像我们还有无限可能,你看我们都活得悠哉悠哉的,你还担心个啥呢?”
我点了点头,买了两串糖油果子,一串带回家给我的小妹妹吃。
后来,有好一阵子的时间,我没有见到夫妇俩在外面摆摊子了,不由地替他们担心起来,恐怕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概过了个半年的样子,我才再次见到夫妇俩。
夫妇俩这次更加卖力地叫卖着糖油果子了,他们见了我兴奋地冲着我挥了挥手。我本以为他们会愁眉苦脸地出现在我面前,结果他们容光焕发,看上去生龙活虎的。
老板娘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政府征用了我们的农田,给我们一大笔钱补贴,我们现在可以把儿子接过来了。我们已经租了一个小铺子,正在装修嘞,到时候你可以常来坐坐。是个糖水铺,要是生意好,我打算和我老公一人开一间。”
我珍惜替他们开心,我承诺道:“我一定常去,你们的糖油果子太让人想念了。”
夫妇俩听了我的赞美乐得合不住口。
他们的中国梦很简单,一家三口能够团聚在一起就足够了,所以他们没有那么多烦恼和忧伤,我多羡慕他们呢!
他们的铺子开在闹市区,每逢周六日铺子里都要排队等很久才能吃上那香脆的糖油果子。幸好我下班早,能够在平日里吃上一两串,要不然我会觉得缺少些什么呢。
有一次,我到他们铺子里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在,一个小男孩在大厅里摊开书本写作业。
我凑了过去,微笑地说:“在写作业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腼腆地说:“嗯,我在乡下的时候都没这么多作业,我要好好努力给爸爸妈妈争口气,他们好不容易接我来到城里呢。”我没想到这些话竟然出自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的嘴里,我干脆坐在了他的旁边和他聊起了天。我关切地问:“你来这里习惯吗?”
小男孩应声道:“有爸爸妈妈在当然习惯。”
这时,老板娘见我们攀谈起来乐呵呵地跑了过来,插嘴道:“我们娃儿内向得很,今天真是出奇。”
老板娘的儿子笑嘻嘻地说:“妈妈,我不是不爱说话,是作业多我怕做不完。”我羡慕地望着老板娘感叹道:“你有个懂事的娃儿真是幸福。”老板娘喜笑逐开:“是呀,自从儿子来了,我就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小男孩咧开嘴笑起来,浑身散发着朝阳的气息,那淳朴而真实的笑容同样地感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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