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本小说进入大陆读者的视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作者林奕含的自杀。新闻铺天盖地,直接呈上作者平日生活照,以及她生前一段关于创作的采访。
新闻出炉的第一天,我就在网上下单购买了台湾原版小说。因为作者的遭际,也因为看到作者采访中透露出来的不俗谈吐。
林奕含,来自台湾高雄的一个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当她谈到小说主角房思琪的遭遇时,她哽咽了,她说:“房思琪式的强暴,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屠杀。”“文学作品中,要让一个女人蜕变,通常都是让她被强暴。”
翻开小说,经常读几页就读不下去,不是作者文笔不好,事实上她的文笔非常流畅优雅。读不下去是因为太痛苦了,读着读着,我能感觉到房思琪的痛苦传导到我的大脑里,以至于难受得无法继续阅读。由此可见,林奕含的写作能力之强。
我想,她大概就是和主角房思琪一样,13岁就读完了满墙书架上的书,那些书,很多都是大学文学系毕业生的必读。
就是在她13岁那年,她遇见了一个魔鬼,李国华,一个语文老师,平时还在补习班带学生的明星一样的老师。这个人面兽心的所谓老师,最喜欢骗无辜善良的女学生,骗到家里去,进行侵犯。这一次,他看中了房思琪。
思琪的命运在13岁那年的教师节前被改写了,然而,她除了写作,没有任何倾诉的办法。
跟妈妈提吧,“有同学和老师在一起”,妈妈说“怎么那么骚?!”原来妈妈这样认为,她决定永远沉默。跟闺蜜说吧,闺蜜还以为老师特别看重她,还嫉妒房思琪。
于是,所有的心事,所有的痛苦,只能诉诸笔端。痛苦积压太久,量变会产生质变。
她疯了。
是谁害她疯了?
是那个禽兽老师,是她的不懂教育不会沟通的父母,是她自己的善良软弱压抑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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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敏感,自尊心极强,在书中,她曾经想自杀,却因为看到暗恋自己的男生在抬头看,不好意思了,就不跳了。
她也有洞察一切的能力,她看出来老师的虚伪,看出来他装腔作势地送她看不上的言情小说,看出来自己泥足深陷,没有自救能力。可她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
整个社会都在加害于她。她去网上检举,竟然被回帖讽刺说是女学生勾搭老师,拿了多少钱买了多少包。她被发现疯了,父母也不愿揭开真相,只是搬家逃避。
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精神崩溃。咖啡和笔,是她唯一的陪伴。她天天写日记,记下自己的痛苦,甚至记下自己的愚蠢(有时主动迎合老师)。
房思琪和林奕含的一生都是悲剧,是性格和社会的双重悲剧。
为什么一个这么无耻的老师,竟然能门庭若市桃李满园地混到五十多岁?为什么他欺负过那么多女学生,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直接指证他?整个社会还有多少这样的无耻“老师”?
林奕含在采访中说,她如果还继续写作,她一辈子都会书写自己,关于自己的伤痛和精神上的痛苦。
这些痛苦,一面开出了文学之花,一面却是才女林奕含的生命毒药,她再也没办法写了,她带着她的伤痛自杀了。
翻开小说,满是精当的比喻,满是苦痛的倾诉,文采斐然。然而随着林奕含的自杀,她的才华,再也不复出现了。可惜,可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