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枫树林,从东边照来,矮矮的坟墓上寸草不生,只有几朵小黄花留在坟头。肖小雨佝偻着腰伫立,脸面消瘦。安晴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肖小雨却一直没有再娶……
回到褪色的房间,看着孤独的家具,即便是被肖小雨擦拭得银光发亮,也并不能叫人开心起来。中午的阳光总喜欢催人入梦,肖小雨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睛睁睁眯眯地就躺下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肖小雨被安晴拉着手在花间草丛中奔跑。安晴笑嘻嘻地转过头看他,眼睛里全是肖小雨的影像。阳光在微风中亲吻着她的脸,也不知是温热还是羞涩,她净白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润。
“你这么多年都去哪了?”肖小雨突然问起。
“傻瓜,我不一直都在你身边嘛!”
肖小雨傻愣愣地回眼看看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的年纪,那时风华正茂,青春懵懂,喜欢一个人就会许诺一生。
“安晴,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肖小雨话还没说完,一阵微风刮过,几片桃花飘来,晃过他的眼睛,安晴便消失了踪影,手心里的余温却依旧残存。肖小雨四处寻找,也未能再见安晴。
仍是褪色的房间,肖小雨从沙发含泪醒来,手心里多了几片花瓣。他转头望向窗外,花香随风而来,窗台和窗前的地面满是堆积的桃花,这次肖小雨没有打扫,反而颤颤巍巍地走上去拉开窗帘让花瓣飘入房间。
三十多年以来,肖小雨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写字,甚至一个人旅行,游遍了整个祖国。旅行是他的梦想,也是他和安晴在一起时两个人的梦想。安晴不在的几十年里,肖小雨一路都在流浪,一路都在实现他们的梦。
“你不在的时间里,我会一点一滴的记录着世间的变化,记录着我们的梦想,等再遇见你的时候,一字一句的讲给你听……
“爱情死了,梦想也要勇敢的活下去,和生活走在一起……
“晴,今天我在香格里拉看见冰雪,像看见自己在慢慢融化。牛羊是自由的牲畜,而我是自由的肉身,剥除肉身,我只剩思念。”
肖小雨一遍一遍地读着自己这些年的笔记,泪水和心都想到了一起,眼角泪泉涌出,六十多岁的肖小雨一瞬之间哭成了一个委屈的小孩,而身边连一个安慰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肖小雨才缓缓起身,拄着拐杖匆匆地来到安晴出车祸的十字路口,想就此地再追忆安晴一回。时间重逢,肖小雨回到安晴被撞死的那一瞬间,货车失控般向肖小雨加速而来。肖小雨只感觉整颗心像是被谁猛地一揪,血液停止了环流,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地。
货车这边,司机忽然眼前一黑,一个秀丽的女子形如一尊巨佛般现身于他的车头,司机像撞了鬼,疯狂地扭转着车头……
第二天早晨,肖小雨从医院的病床里醒来,阳光透过玻璃暖暖地照在他的脸上,他鲜有的笑容,此刻却悄悄地爬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