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冬天都会翻出来一条绛红色围巾,粗糙的羊毛面料,围在脖子上稍稍有点扎皮肤,但好在长度正好,颜色也好搭配衣服,所以一用就是十二年。
之所以把它拎出来,一是感叹这十几年过得飞快,明明这条围巾就像才买来一样嘛,除了起了几个坨坨,没有任何变形褪色,它就像刚刚来到我身边,怎么我就戴了它十二年?
感叹时光飞逝的同时,也感叹下围巾的质量。再往前想,我就想起了那个奋战在三教的考研时代。大三下半年,我挑了个平时不怎么有人上课的大教室安营扎寨,一头钻了进去,在考研书的扉页大写一行: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远的路!意气风发,豪情满怀。
一个暗淡清冷的冬日下午,有一个取件单送到了三教,是邮政送来的,十二年前,咱们的邮递系统还是邮政局当老大。我知道,那是从千里之外的南京某大学发出来的,没有太多的期盼与惊喜,哦,好的,那就去取吧,取回来,开箱一看,很平常一条围巾嘛!颜色太老气了!可不是,十二年前我还是二八少女,除了粉嫩的色系外其他一律不入法眼。
考研的日子很单调,重复的行程,重复的书目,看着重复的人,数着重复的倒计时,两耳不闻校园里的风花雪月,单纯着,充实着,不安着,也寂寞着。在如此单调清冷的冬日,围上一条来自南京的绛红色围巾,算是生活的一点小确幸吧,除此外,别无它也。当时任性而自私的我,竟然没有向围巾主人表达丝毫感谢,更谈不上分享喜悦之情。
也是春暖花开后的第二年,我才从来信知道当时的主人在冰冷的玉带河边考虑万端才买了这条围巾当作礼物。即便如此,我当时依然也没有感到触动,金榜题名,十里长安,哪里有功夫领会那番美意与心思?
十二年过得很快,哪知道就是这条我无所谓有无的围巾,竟然成了衣柜的常客,一戴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我搬了多少次家啊!从长沙搬到上海,从上外的宿舍搬到逼仄的出租屋,又从出租屋搬到了自己的屋子,如此辗转,机缘巧合,它从不曾丢失过,也是奇迹。
在魔都秋风落幕冬雨飘起时,我一个激灵,突然心生歉意,对任性的青春的歉意,如果还有机会,我要向青春忏悔,向当年的人与事忏悔,对不起!对不起我曾辜负的人,对不起我曾伤害过的人,对不起那个岁月。
我本有心将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总有一番心意会辜负,总有一些人会成为生命中的过客,我以为雁过无痕,但谁能躲开因果?
长理的三教考研室,五教地面层的电影放映礼堂,五楼的舞厅,工字楼对面的学生宿舍.....曾经的今日,成了如今的往日,曾经的熟人,成了如今的陌生人,因果相扣,生生不息。
愿过去的景安在,愿过去的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