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闲庭信步于校道,吃着东北大板的榛子奶冰激凌,很享受这难得可以小步的夜色,一样是那样的明月,一样是校园里的灯火,一样是川流的人群,一样还是闲散的我。
南宁的天气是感性的,大雨过后湿润的气息扑面,从商院出来唯有一腔心空空,抬头也唯见明月清风,校道在这感性的夜里显得慢,时间脚步都慢,像是我把什么忘记了,又好像记起来了什么。仿佛走过许多遍的石板路,曾经独自徘徊的碧云湖,记忆是很淘气的东西,叫你隐隐在心里浮现,而总有自制力告诉你,不要吵醒,那已经沉睡的猫儿,因为那样尖锐的热和冷,总会一不小心就挠了夏夜的清梦。
从,西体缓缓逼近,看见白织灯未眠的熟悉小店,倍加思念那冰柜里整整齐齐摆放的香软绵滑,对的,就是东北大板。
褐与白色交融生花,带着奶的甜香,一口轻泯像是一口泡沫,先是突如其来的冰凉,而后是喉管味蕾的满满柔滑的安慰,夏日吃真的是再好不过。
许是从敏感的时期开始,就开始喜欢上甜食。
而很辜负这些甜蜜还是蓦然地清瘦了些许。
许是我的眉间,也总是时不时挂着一缕轻轻的愁绪,但是,风一吹,又扭扭捏捏地飘走了,像破茧的蛾,莽撞,而又固执张狂。
沉了许久的心,总是想要一个归宿,不必大,不必小,睡觉时腿可以伸直就刚刚好,不要多,也不少。
校道上总是种了那样多的树,一路走到尽头,未见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而置身其间,总是这样自发地幽香,极尽清新自然,那样飘渺而萦绕的,悠悠怀抱着,方才注意着满地落叶,不知怎的就是固执地觉着这香气源于此,叶子的生命从葱绿走向苍黄,或许只需锁一帘清秋,而一年秋,吹落的不是一地金黄,而是那个季节的回忆满满。
这一阵夏的雨,竟也是这样湍急而无情,
急忙着,想要去代替去年冬日的景色。
或许本身这世界就是在交错更替吧,人来人往,一个生命过往,总有下一个生命走近嵌入这空洞。所以人生才有那么多形形色色,所以人才会薄情和健忘罢。
因为,无论是谁,似乎在那些人眼里都是可以被代替的。
这些叶子,确也像那些人般。偶然散步的一阵风吹,就被代替了。
许多人喜欢在首夏清和抬头看着这一树新绿初妆,生机盎然,一簇簇一攒攒,都是激动的绿,绿的爆发,层层叠叠。但那样的美,终究只是一眼色彩,入夜渐凉,凛冬终至。
再美再新的绿,也终究会归根尘土。
而重点的是,你来凡间逍遥一趟,留下的是缕缕后香。你走了,惜的不是生命无常,回荡在眼前的,当是记忆里的,你曾经刻下。
黄叶是睡去了,而在我鼻尖缭绕的仍旧是那如初泡茉莉的新然,那清脾,那味蕾的小小愉悦,是安静夜色的点睛和熏香。没有红纱暖帐,没有冰河铁马入梦,唯有这一路的暗香渡我,
安神,涤心。
第一次觉得风是纯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纯。也一定要是淡绿色的。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这夜色朦胧,君不见,叹我不如星,故人亦不是月。
故人已去,而我仍在原地彳亍,贪恋着这忙碌时节难得的一寸安静,我流连在这校道上,我贪婪这一地的色彩,成瘾地吮吸这包围全身的味道,
心弦渐暖,蓦然长大。
我实是怜惜这黄叶残芳。
叶落不是最终章,只是换了一种生命生生不息,这散落了一地的香,这绕了西大多年的芬芳伴随着走过这校道的每一个人,这落叶纷纷每年也看着每一段故事,他或是欣喜,或是期待,也许这风,真的能记录些什么———每一个来到过的地方,每一个来到过的人。
每一段有你的过往
每一段,风吹过的盛夏
生命不止
深情未歇,愈久芳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