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鹿尔笙三十一岁生日,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异国的大海,美丽宁静,就像此刻她身上上好质地的克什米尔薄羊绒衫,几乎快要透明了,却温暖舒适,感受不到清晨海边的潮冷。
身后的男人追上来,一把环抱住她,开始热烈的亲吻,从脖颈处到耳垂,洒满了他温热的鼻息。
“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鹿尔笙在男人的弯臂里转过身,用嘴唇轻轻咬上男人的唇,静静地听海浪的声音,听他俩交缠呼吸的声音,不由得把身子更紧密的贴近男人的温暖。
她想起了去年的这一天,没有大海,没有幸福,没有爱人的抚摸和亲吻,只有冰冷的尸体和一地鸡毛。
鹿尔苼三十岁生日那天是在小区派出所和医院停尸房度过的。她望着那个熟悉但又陌生的男人脸,一时间没有任何感觉,不悲伤也不愤怒。曾经这是她最爱的人的面孔,现在,他是冰冷的另一个人,她不认识他了。
她丈夫牧野的尸体是在自家小区地下停车场发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具女尸,女尸目前身份不明,两人被发现时都是衣冠不整,车窗被砸碎,财物手机都不见了,且身上都有刀伤。初步判断,应该是抢劫杀人。男人的旁边,就是那晚和她丈夫欢好的女人的尸体。那张脸她不认识,很好看,很年轻,有她羡慕的小尖脸,瘦瘦的腮帮,厚厚的嘴唇,生前应该是个漂亮女孩儿。一个女警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你还年轻,至少还有孩子。"其实她不需要安慰,她庆幸这个男人是以这样的丑态死亡的,这样她就不必为他痛不欲生。
晚上回到家,看见母亲和三岁的儿子叮当已经睡下,松了一口气。这样她就有一整夜可以休息一下,想想怎么告诉他们这件大事。尤其是叮当,一个男孩儿失去父亲,得是多大的伤害。
整夜难眠,她快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简历发了出去。整整五年没有工作了,牧野一死,家里就断了生活来源,还有积蓄,但不能坐吃山空,而且一想到每月过万的房贷车贷,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未来的生活一定比现在更艰难,但她只能硬着头皮扛住。
她真的没有时间难过,更没空琢磨牧野的出轨和死亡。或许他长时间的冷淡已经让她对他们的分离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是这样彻底的分离。
叮当比她想象的坚强,反倒是母亲,六神无主的哭个没完。她不知道牧野出轨,只以为她的好女婿是被人捅死的,边咒骂杀人者,边喂女婿叫怨。
丧事办的狠低调,因为牧野和女人裸死车内的八卦已经传遍了他们周边的朋友圈。她能感觉到大家看她的目光,可怜,嘲笑,事不关己的八卦,她现在就是大家眼中的可怜虫,没有丈夫,没有爱情,没有青春,没有事业,没有工作,只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和老母亲,还有一堆贷款。
工作很快就找到了,是熟人介绍的一份钢琴家教工作。她喜欢和孩子打交道,中央音乐学院科班出身的背景也让她对音乐得心应手。很快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找她上课。收入虽比不上牧野在的时候,但总算不再是问题了。
本来生活就这样顺利的重新开始,她似乎一眼望到了这生活的尽头,但现实永远不会是你设想的那样,意外一定会出现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某一天。
鹿尔苼在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之后,回家路上接到大学老师的一个电话,老师听说她在做家教,把她推荐给了一个朋友的朋友,那家孩子原来的老师出国了,希望能找个水平相当的继续学习。她一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