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她被插得像只刺猬似的,怎么还没醒呀?”钟灵困惑地说。“你在质疑我的医术?”孙开梦捋了捋胡须,故作威严地问道。钟灵继续说:“这……村里人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孙奎汝见气氛有些紧张,解围道:“好多小动物得了大病,都是我爹给治好的呢!”钟灵和孙开梦不约而同,默默无语地看着孙奎汝。“怎么啦,”孙奎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嘛都看我?”孙开梦和钟灵看到孙奎汝傻乎乎的样子,对视了一下,随即爆笑起来。孙奎汝见他们笑了,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
夏慕觉得浑身燥热,身上酥酥麻麻的,像有很多根针同时刺激着自己的身体似的。她想抓住被单,但摸索半天发现被单根本不在身边。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感觉,愤怒地坐了起来。
“她醒了!”钟灵惊喜地向大家报告,她由衷地赞叹道:“孙伯,你可真厉害!”“哈哈哈,”孙开梦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胡须,大笑着说,“略懂,略懂。”夏慕徐徐睁开眼,看到面前这个水灵的小姑娘,思索了几秒钟,开口问道:“你是谁?”夏慕听到自己说话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语言?”她吃惊地想,“听起来啾啾啾的,有点像动物的叫声。”
“我是钟灵,”钟灵热忱地为夏慕介绍道,“这位是孙伯,他是个大夫,是他救了你。”她指着在一旁高昂着头,薅着胡须的孙开梦,“还有……孙奎汝是孙伯的儿子,我的好朋友,他把你扛回来的。”钟灵转过头看着黑子,与他四目相对后脸上开始发烫,她有点害羞地完成了介绍。虽然钟灵的语言奇奇怪怪的,但这丝毫掩盖不了她天籁般的声音,而这些语言在夏慕的脑子里自动翻译成了中文。
“哦,我明白了。”夏慕挺直了身体,认真地对钟灵说,“你,扇我一耳光。”钟灵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要求,她身体往后缩,惊恐地摇摇头。“你不敢?”夏慕鄙夷地说,“那你来。”她用手指勾了勾孙奎汝,孙奎汝更为惶恐地蜷缩着身体,躲到了钟灵的身后。夏慕看着一个庞然大物畏畏缩缩地躲在了一个小不点儿的身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但她还是毫不放弃地取下身上的一根针,趁孙开梦不注意,狠狠地扎了他一下。“哎哟。”孙开梦握起被针扎的手掌,下意识地对着伤口吹了两口气。“别欺负我爹!”孙奎汝有些生气地说。“那你现在可以打我了吧!”夏慕用极其挑衅的眼神盯着孙奎汝。说时迟那时快,孙奎汝捧起父亲的手,仔细观察了下手背。他从抽屉里拿出创伤药,轻柔而又果断地帮父亲拔了针,耐心地上了药。
“这人长得五大三粗,黑不溜秋,跟个草莽似的,居然这么温柔。”夏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奎汝的行动,心里嘀咕道。“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钟灵关切地询问道。她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的模样让夏慕心软起来。
“哎,我是不是在做梦?”夏慕像个皮球一样泄了气,态度逐渐松软下来。“当然不是了。”孙开梦说着,动作轻快地为夏慕取下一根根针。钟灵向夏慕伸出雪白的胳膊,温和地说:“姐姐,你捏捏我。”夏慕狐疑地捏了捏钟灵的胳膊,她触摸到了钟灵温暖而又嫩滑的肌肤。“感觉到了吗?”钟灵调皮地眨眨眼说道,“我是真实存在的。”
“真实存在?”夏慕疑惑地想到,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白皙的手背,这纤细修长的手指,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有镜子吗?”夏慕问道,钟灵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递给夏慕。“这……”夏慕取下面具,一张温婉而又带些凌厉的“御姐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眉若细柳,眼若秋水,唇如胭脂……夏慕看着自己的脸出了神,“好美。”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钟灵笑眯眯地盯着夏慕,“姐姐真美,戴上面具是不是怕引起事端?”她俏皮地说。孙开梦走到医馆的背面,从房间拿出了女人穿的衣服,“换上这个吧,你的打扮太显眼。”说罢,他把衣服递给夏慕。
“爹,”孙奎汝歪了歪头,“家里怎么有女人的衣服?”他问出了心中的困惑。孙开梦紧张地抚摸了下胡须,叹了口气说道:“这是你母亲的衣服。”十几年来,父亲从未向自己提起过母亲,即便自己问起他也默不作声。孙奎汝以为父亲并不在意母亲,没想到他还保留着母亲的衣裳。
“母亲?”孙奎汝想接着往下问,孙开梦便摇着头说:“这么晚了,医馆也该关门了。”“钟灵!”钟灵听到奶奶的叫声,笑眯眯地说:“嘻嘻,我也该回家啦。孙伯,我先走了啊。”孙开梦点点头,钟灵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爹,我想……”孙奎汝想问问娘亲的事情。孙开梦收拾着针灸用的针,头也不抬地说:“待姑娘换好衣服,你便把她带到钟灵那儿去吧,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家里住着个姑娘,的确不合情理。”“可是……”孙奎汝欲言又止,他想知道自己从没见过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看到父亲讳莫如深的样子又害怕知道,“好吧。”他顺从地回答道。
“你又跑他家去了?”钟灵的奶奶责备地问道。“我们救回来一个人,想让孙伯看看……”钟灵背着手晃晃悠悠地站着,脚尖轻点着地面。“老是往男孩家里跑像什么话!”金毓秀更加生气地说。“我们就在医馆待了一小会儿……”钟灵小声地辩解道。
“钟灵,奶奶!”孙奎汝将夏慕带到了钟灵家。钟灵拉着夏慕的手说:“奶奶你看,我们在山下发现了这位姐姐。”金毓秀打量着来人,见她眼神温和衣着朴素,没有什么威胁,便客气地说:“天色渐晚,暂时先住我们这儿吧。”
孙奎汝来到钟灵家后习惯性地收拾起了柴火,他迅速而又细致地将柴火一摞摞地捆好,跟奶奶打了个招呼便回家了。钟灵看在眼里,甜在心里。“这个孙奎汝,”她有些甜蜜又有些辛酸地在心里责备道,“就会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