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暑假,我应聘到一家泳池做救生员。
救生员的职责就是时刻关注水面水下的动态,发现有人溺水第一时刻前去营救。因为这个泳池本身并不大,而且来人基本上都会游泳,小孩也有大人的陪伴,所以就有点百无聊懒的味道。
泳池周围生长着几颗高大的芭蕉树,宽大的叶子遮去了炙热的阳光,投下一片阴凉。时光就像池中的水,摇摇晃晃,一下午就过去了。
一天来了一个女孩,我以前没见过她。她穿着碎花的泳衣,薄薄的泳衣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精致的五官镶嵌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我不由得多注意了几眼。
她站在池边,双脚微微踮起,柔软的身体像柳树一样弓着,轻轻一跃便潜入水中,只激起少许的浪花,然后一探头,已经在好几米开外。我顺利成章的这样想到。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她游泳的技术并不好。她淌着水下了池子,贴着池边游了起来,扑腾起水花,溅在了我的的身上。她微微一笑表示歉意,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我也轻轻一笑,表示没有关系。
她又继续向前游去,快乐得如同一只好久没有下水的小鸭子。细小的手臂挥舞在空中,然后又插向水里,像是跳着水上芭蕾,我看得入了迷,视线追随着她,一直到对岸。
游了一圈,显然她是累了。坐在池边,用脚拨弄着池中的水,划过来,划过去,自由自在。她的脸湿漉漉的,发髻也贴在脸上。她朝我望了过来,温柔的目光像小石子,在我心湖掀起阵阵涟漪。
正在恍惚之际,只听得“扑通”一声。原来那女孩不小心滑倒了水里。来不及多想,助跑、跳跃、入水、然后奋力一划……只不过一瞬功夫,我便潜到了她身旁。水中的她并不惊慌,她的身体软软的,像一团棉花,我托着她游向了岸边。
上了岸她把脸别向一边,高巧的鼻子,薄凉的嘴唇便更加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这时我注意到她的脸有些泛红,如蔷薇微醺一般,原来她在抿着嘴笑。噢,我明白了,她是故意掉下水的,难怪她在水里一点也不惊慌。
这时她把脸转了过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痕。“丫头,有人上当了,你得意了吧。”她莞尔一笑,然后说道:呵呵,我就是想让你来救我。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润轻灵,就像风铃在风中相互的撞击声。
“哥,你教我潜水吧,我看你一入水就不见了,等你冒出来的时候就在我身边了,可厉害了!”
“我还得看着池中其他人呢,不能下水教你,这样好了,我教给你潜水的要诀,你自己下水多练练, 首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以四十五度角潜入水中,在水中用手划水,用脚夹水,然后并拢身体滑行,就像鱼一样。”她听得很认真,末了还点点头。
不过她总是潜不下去,像一块浮木,顽固的漂浮在水面。我在岸上不时的指点,但是效果并不明显。她怏怏不乐的说道:哥,你下来啊,身教大于言传。水中的她像一朵白莲花,风一吹,便有些颤颤巍巍,让人禁不住心生爱怜。但是我不能下去。
她上了岸,抖抖身上的水,阳光透过宽大的芭蕉叶的间隙,在她脸上镀上一层迷离的光晕。突然,我感到身后受了一道力,身子不由得前倾,掉进了池中。紧接着她也跳进了池里,双手轻轻一划便来到了我身边,身体自由舒展开来,像一条美人鱼,原来她的游泳技术这么好。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望着她,会意,我们俩潜入水底。她把手伸过来,我牵住了她小巧的手。一切幻化开来,我们像两只小人鱼,游弋在大海中……她的眸子在水中更加清澈,头发像水草一样柔顺……
哥,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就住在那幢小楼上,她指指不远处的小楼,白的墙,青的瓦,掩映在一片丛林之中。我看到你每天都坐在蕉叶下面,神情安然,阳光打在你古铜色的肌肤上,那是好看的色彩。你的脸沉静温暖,就像夕阳一般,有这样脸的人,内心一定有条安静的河流,舒缓潺潺。
沉吟半晌,我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我有女朋友了。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我拯救的或许是对爱情的信仰。
我抬起头,看到她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郁的色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