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吴长命那冰冷和不屑的神情,听着陈羡楚的哭声,心里烦乱之极。我这样做,为的是什么?我自己也给不出一个理由,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我这样做,必定有冥冥中注定的理由。
人死不能复生,这是铁一般的客观事实,但余白落是否真的死掉了,我自己也不敢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让陈羡楚这样扑在余白落的身上,是否会有奇迹出现,心底殊无把握。
便在此时,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我们扭头看过去,何院长、安岳山、田文贵、蔡春生、魏海明五人快步走进来。他们一看到躺在那里的余白落与失声痛哭的陈羡楚,顿时脸上失望之情油然而生,难以掩饰。
何院长拉住我的手,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颓然道:“死了。”看他们急匆匆的样子,到头来终于还是差了一步,宛如前功尽废,功亏一篑。
何院长喟然长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成的事总会成,该败的事情总会败,再多的付出也是徒然。”蔡春生将手上的一叠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转过了脸去,仰天叹气。
田文贵按住蔡春生的肩膀,以示安慰,安岳山则俯身收拾起地上的文件。一时之间,众人皆无话可说。
吴长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何院长他们,并没有退开的意思,唯恐我借机逃脱。我微微苦笑,倘若余白落不幸就此死去,再也苏醒不过来,我谋杀的罪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能够逃得了那里去?我一旦逃走便是做贼心虚,畏罪潜逃,即使没罪也变成有罪了,我还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再者,我也没有逃的打算。
我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吴长命,走向安岳山,道:“辛苦你们赶过来了。”安岳山黯然道:“我接到陈羡楚陈小姐的电话,彼时我尚在实验室,立即叫上他们几个,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制服都来不及换下。无奈还是迟了一步。梁先生,余先生的死,我们也很心痛。人死不能不生,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我苦笑了一下,余白落是昨夜出的事,他们现在才知晓,这何止是迟了一步。余白落当真死去,便有一场官司等着我,节不节哀都罢了,如果无法洗脱罪名,杀人偿命,届时得有人为我节哀才是。
我道:“安先生,你们对他的病情研究,有何进展?”安岳山晃了晃手中的那叠文件,道:“事到如今,这些东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道:“你们不是要拯救世人的吗?”安岳山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何院长走过来,道:“我们没有好好照顾余先生,以致生出这等事端。这是我们的失职,我们该付首要责任。这一失职给你带来了麻烦和痛苦。对不起,梁先生,我们深感抱歉与遗憾。”我不知道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这个时候说这些毫无实际意义的话,说了出来也只是当作放屁。只不过是他们心中愧疚,说出来期盼得到原谅,以求心安理得而已。
我道:“何院长不必自责,这事情与你们毫无半点关系。他要走,总是自己会走的。在院里面,你们照顾了他一个多月,我还是很感激的。”何院长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良久不语,眼里满是谢意。
陈羡楚依旧不停地哭泣,悲悲切切,伤心欲绝。
我不允许有人去劝住她,她自然也就哭个不停,自是情到深处,难以割舍。
魏春生待到何院长松开了我的手,低声地向我道:“我们研究进展顺利,又取得新的进展,相信不久便可治愈余先生之病。没料到余先生已先一步地离我们而去。人算不如天算……”
何院长轻咳了一下,朝他使了个眼色,道:“这时候,这些话不说也罢了。”魏春生唯诺答应。我道:“但说无妨,好歹也知道他是因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