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千骑封路，一人开道

⸻

【西州·边仓以北三十里】

风猎猎，雪斜斜。

三十辆粮车列队而行，尘雪飞扬，马蹄沉稳。

车前，一人策马在前，青袍薄剑，手中令牌是“边仓巡粮使”。

他不是巡粮使。

他是青麟使·沈长青。

但今日，他就以此假身，动这真粮，掀这旧案。

—

远处，西州前军已调千骑，封死前道，盔甲如林，战马喷雾。

正中央，一将立马，身披青黑战甲，独臂握缰，腰悬三尺冷刀。

——聂寒霜，西州节度副使，五州第一战将。

副将疾驰而至，低声禀报：

“沈长青已到，未曾停步。”

“欲强行验粮。”

聂寒霜眉眼如雕：

“他想死？”

副将道：“需否下令？”

聂寒霜低声道：“拦他。”

“但——”

“活捉，不杀。”

—

【正道中央】

沈长青勒马停于三十步外，朗声而问：

“谁主令拦我？”

前军不答。

他将手中令牌高高举起，朗声再言：

“我奉青麟之职，临时调任边仓查粮使，今有假粮入前，欲验三十车，入三营，查三人！”

“此为大晟律令第五十七章，‘节使可调边粮，护兵命’！”

他目光如炬，声音震彻风雪：

“——谁敢拦！”

—

一声马鸣，前军正中缓缓走出一骑。

聂寒霜！

他下马，独臂抱拳，语气淡然：

“沈使，假令查粮，是欺军。”

“强开封仓，是叛命。”

“你若不退——”

“此地便是你的封土。”

“封你，葬你。”

—

沈长青朗声笑了。

“你说我是叛命？”

“那你可知，一月前西州边军军粮已告枯竭？”

“而此三十车粮，是今晨仓内拉出，实为伪装？”

“封袋未散、标令未换，仓书伪造，账目虚列。”

他抽出一袋，撕裂，霉味扑鼻，泥屑半袋。

沈长青冷眼望他：

“这不是给兵吃的。”

“这是送命的。”

—

全军寂静。

聂寒霜不语，只盯着他。

良久，他开口：

“你要验粮，可以。”

“但我有条件。”

沈长青：“说。”

聂寒霜缓缓道：

“你，须走过我身后这条路。”

他侧身，身后是千骑重兵，铁甲铺雪。

“你若能走过——我让。”

“你若走不过——粮封、兵退、人斩。”

—

沈长青缓缓下马，将剑还鞘。

他朝纪瑶青与沈瑶风点头：

“若我不回，尔等送粮。”

“查到底。”

说罢，他一步步，踏入兵阵。

—

第一骑，没动。

第二骑，冷眼旁观。

第三骑，握刀欲动。

第四骑，骤然下马，拱手低头：

“沈使，放行。”

第五骑、第六骑、第七骑……

一排排甲士，纷纷下马，让出一线血路。

—

聂寒霜面色不动，但拳已紧握。

沈长青走至他面前，目不斜视：

“聂将军。”

“你手中有兵，我手中有律。”

“但律，不为权开。”

“今日我查粮，不为朝廷。”

“为兵，为命。”

“也为——天下人知：”

“青麟使，不是养来看戏的。”

—

他步履不停，身后粮车缓缓推进。

三十车，一车未停，驶过千骑。

纪瑶青遥遥看着，一语不发，忽而眼角泛红。

那一剑不出，却比万剑更锋。

三十车粮验毕，八车假粮，二十二车杂质，余皆可用。

夜中，聂寒霜独坐军帐，身后一黑袍老者现身：

“你若真让他走完。”

“你，便也不再是我们的人了。”

聂寒霜缓缓拔出那柄未出鞘十载的**“断刀”**。

“那我便试试。”

“离开你们的我，是不是更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