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越来越蓝的时候,秋就来了。闲情的云彩有了少女般的浪漫心事。时常在空净湛蓝的背景下描绘自己多变的风姿。
凉下来的温度使人神清气爽。这时候就可以一袭风衣加身,踩着高跟鞋涂了口红出门了。
走在秋风里,高跟鞋笃笃地响着~越来越远。就像走进一段时光里。总是在某个瞬间就记起我的恩师。她温和慈母般地声音传过来:“你长大了,会变成个漂亮的时髦姑娘。到时候你会穿高跟鞋,会涂着明艳艳的口红站在我面前。那时候老师就老了,你会认不出老师来了。”
七十年代的农村真穷啊,比如我生活的小村庄。村子里只有一间教室,教室里只有二十个石墩子,石墩上坐了十几个孩子。孩子们守着一位老师。
老师四十多了,齐耳短发。每天早上蹬辆半旧自行车赶二十里路来给我们上课。一个人兼所有课程。语文数学地理自然。课间休息她会陪我们踢毽子跳绳,中午自己点柴火热饭菜。
我是班长,老师很喜欢我。我经常喊老师喊成妈妈,故意地!然后吐着舌头傻笑。老师也笑,但她会说我:“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你会穿着高跟鞋涂着口红。然后从我面前走过去认不出老了的老师。”
这话第一次听了让我大哭,委屈得什么似的。后来知道老师在逗我。再听就会笑。后来妈妈住院了,弟弟五岁没人管。我胆战心惊地带他溜进教室,让他坐角落里不许出声。老师看到弟弟一句话没责问我,继续讲课。弟弟却因为饿得不行哭起来,同学们都哈哈笑,我囧极了。
老师问同学们,笑话一个好姐姐带弟弟上学对吗?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然后知道了我妈妈住院的事。第二天,老师带来半袋子洁白晶莹的大米。跟我回家,用柴火烧铁锅焖米饭。火苗子呼呼啦啦的窜老高。喷喷香的米饭馋的我和弟弟口水流老长。这是平生吃到最香的一次白米饭。
后来我们被合并到其他村子去上四年级。小学没有了。老师调走了。老师走那天十几个孩子哇哇大哭,哭得最狠的那个孩子是我。
以后的每年我们都去看老师。后来忙高考间隔了两次没去。这间隔时间里老师竟生病去世了。等我高考结束再去,见到的是老师的墓碑。
长久的心痛一直不能释怀。每到秋风起时,我就穿高跟鞋涂口红站到老师幕前,“老师,我已长大成人。我穿高跟鞋涂口红。我在您面前,您在我心里。我永远认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