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问:“‘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此言如何?”
先生曰:“恐亦未尽。此理岂容分析?又何须凑合得?圣人说精一,自是尽。”
译文
陆澄问:“朱熹说‘条分缕析可以使得天理极其精确、不至于混乱,然后加以综合就可以让天理最大化而无所不包。’这句话如何?”
先生说:“恐怕不确切。天理怎么可以条分缕析?又怎么能够加以综合呢?圣人说精研专一,已经把天理的意思说到位了。”
注
【析之、合之】,参陈荣捷注,朱子《大学或问》论八目(页二十四下)。“篇首三言者,大学之纲领也,而以其宾主对待先后次第言之,则明明德者,又三言之纲领也,至此后段,然后极其体用之全,而一言以举之,以见夫天下虽大,而吾心之体无不该,事物虽多,而吾心之用无不贯盖,必析之有以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有以尽其大而无余。”
邓艾民注,佐藤一斋说:“《大学或问》:‘析之极其精不乱,说条目功夫;然后合之尽大无余,说明明德于天下。’文成之意,盖曰,身心意知物,只是一物,特因所指而异其名,即惟精功夫也。此理无二,工夫可谓之精,不可谓之析。朱子既曰析之,复曰合之,毕竟见涉支离耳。”(《传习录栏外书》第三十三页)
邓艾民注,参见《象山文集序》:“尧、舜、禹之相授受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心学之源也。中也者,道心之谓也。道心精一之谓仁,所谓中也。孔孟之学,惟务求仁,盖精一之传也。而当时之弊,固已有外求之者,故子贡致疑于多学而识,而以博施济众为仁。夫子告之以一贯,而教以能近取譬,盖使之求诸其心也。迨于孟氏之时,墨氏之言仁至于摩顶放踵,而告子之徒又有仁内义外之说,心学大坏。孟子辟义外之说,而曰:仁,人心也。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又曰: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弗思耳矣。盖王道息而伯术行,功利之徒外假天理之近似以济其私,而以欺于人,曰:天理固如是。不知既无其心矣,而尚何有所谓天理者乎?自是而后,析心与理而为二,而精一之学亡。”
笔记
理论上怎么条分缕析都可以,但是用功时却无法分开。
这一条讲“析之、合之”的问题,跟33条讲“心与理”的问题是一个性质。
传习录上33——心和理是不能分开用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