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公主梦”
城中村的出租屋没装空调,七月的风裹着热气灌进来,阿梅对着手机屏幕反复调整滤镜,才把斑驳的墙皮和旧衣柜拍出点氛围感。对话框里,“阿哲”刚发来消息:“下周带你去看江景房,家具你挑,喜欢什么风格都依你。”
阿梅指尖飞快,回了个娇羞的表情,顺带翻出前几天跟闺蜜借的名牌包照片发过去:“今天背这个去逛街啦,跟你送我的项链很搭。”其实包早还了,项链是小商品市场淘的仿款,她每天最大的事,就是对着手机给“高富帅”人设的阿哲编织自己的“优质生活”——没读大学,就说自己在做“自由设计师”;月薪三千,就说“家里给的零花钱够花,工作只是兴趣”。
她和阿哲是在交友软件上划到的。阿哲头像是开着豪车的侧脸,朋友圈全是高尔夫球场、五星酒店的定位,开口就说“想找个单纯不物质的女孩”。阿梅一眼心动,她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嫁个有钱人,摆脱挤公交、算房租的日子。第一次聊天,阿哲问她平时喜欢做什么,阿梅把刚刷到的艺术展推文截图发过去:“偶尔去看展,平时在家看看设计类书籍。”
谎言像滚雪球,越滚越大。阿哲说想视频,阿梅赶紧找借口“在外面拍素材,信号不好”;阿哲提出见面,她就说“最近在忙项目,等忙完带你去我工作室”。为了圆谎,她跟闺蜜借了钱买高仿奢侈品,每天对着镜子练习“优雅谈吐”,连外卖都只敢点看起来精致的轻食,拍照发圈后再偷偷煮泡面。
今年春天,阿哲突然说“公司资金周转有点问题,想跟你借点钱应急,过几天连本带利还你,再给你买个钻戒”。阿梅犹豫了——她手里只有攒了半年的两万块,那是准备交房租的钱。可一想到“江景房”“钻戒”,她还是咬了咬牙,把钱转了过去。阿哲又说“不够,还差三万”,她心一横,找网贷平台借了钱。
钱转过去后,阿哲的消息渐渐少了。阿梅发消息问“资金好了吗”,对方要么说“在开会”,要么说“还在走流程”。直到有天,她刷到同城曝光帖,才发现阿哲的豪车是租的,朋友圈定位是盗的,连名字都是假的——他就是个专门骗想嫁高富帅的女生的骗子,已经骗了好几个人。
阿梅瘫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看着手机里未还的网贷账单,看着自己为了“装精致”欠下的债,突然放声大哭。她以为自己在追“公主梦”,到头来却成了骗子眼里的“肥肉”;她想着靠婚姻摆脱底层生活,最后却把自己拖进了负债的泥坑。
后来,阿梅找了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每天从早忙到晚,一点点还网贷。晚上下班,她看着路边的霓虹灯,再也没点开过交友软件——她终于明白,没有脚踏实地的底气,再美的“公主梦”,也只是一戳就破的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