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十年
每次经过一中巷的巷口,我都会深深地向里看一眼,那灰白的水泥路,那葱郁的杨树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可是我却与那一中巷里青春的身影相隔了十年的距离。
十年前,我十七岁,是个单薄内向的女孩。矮矮的个子,像茶壶盖一样的短发,肥大的衬衫和牛仔裤,骑一辆旧自行车。十七岁,该是一个女孩青春耀眼的时候,可我却像一个笨笨的丑小鸭,每天怀揣着自己的一点小小心事,在那一中巷挤进挤出。那时候,我的骑车技术很烂,遇上巷子里人多,就不得不推着自行车笨拙地蠕动。非常羡慕那些可以跨在自行车上悠闲慢骑的同学,而自己只能弓着身子,带着我的自行车努力钻过人群中可怜的缝隙,时不时被自己或别人的自行车磕一下腿,碰一下脚,咧咧嘴就做罢了。回到教室检视一下,腿上一块块大小不等的淤青嘲笑着我的笨拙和无奈……
(二) 一中巷的雨天
雨淅淅沥沥的下,一中巷两边浓密的杨树叶绿的惊心动魄,而那高低不平的水泥路则积满了一湾一湾的水。雨天是我的灾难。
清晨,学生们穿着雨衣从四面八方涌入这狭窄的巷子,汇成一条彩色的河流。我摇摇晃晃地骑着车子,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几乎每次都在下自行车时很倒霉地跳进水坑里,冰凉的雨水浸湿了我的鞋袜。裹在宽大雨衣中的我抬起头看看灰蒙蒙的天,怀着大无畏的心情趟着雨水往前挤。我的身边是像我一样年纪的男孩女孩们,他们的表情都裹在了花花绿绿的雨衣里,他们的心情是否也跟我一样呢?
(三) 从一中巷口遥望那个男孩
我站在一中巷口,可以看到那个男孩在前面路口的拐角处,跨坐在自行车上静静的等候。于是,我的嘴角牵起一丝甜蜜的笑容。那是跟我同路回家的一个男孩,他的笑干净而明媚,就像穿透乌云的阳光。可他在我心中却永远只是一个从一中巷口遥望到的年轻的影子。
我曾焦灼地在人群中寻找过他的身影,可他的面容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就只剩下我心中那一丝沉淀的温暖。那是我心底最纯净的情感,也许根本就与那个男孩无关。现在,已身为人妻的我,再回味十七岁的情感时,感觉仿佛是雾里看花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四) 巷口那个修车的老大爷
十年前,他还年轻,围着油渍渍的围裙,摆弄着各种自行车零件。现在,他已经两鬓斑白,仍旧守在一中巷口,低头忙碌。
我们曾怀疑过他,因为传言他故意把钉子洒在一中巷里,才导致我们的自行车如此频繁的爆带,可事实上,谁也没在一中巷的水泥地上看到过什么钉子之类的硬物,而发誓决不到他摊子上修车,让他没生意做的我们,在自行车出了问题时,还是会第一时间向他奔去。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从不跟我们这群年轻学生搭讪。如今,他对人还是那么冷淡,那么沉默,可我却感觉他是如此的亲切,因为他是我记忆中唯一守候在原地的人。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当这一切都在记忆中定格的时候,姑且就淡淡一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