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心是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具有的一种特质,哪怕死亡也多数不能消失。尤其是对于一个在孩童时代就缺乏必要关怀,甚至各类感情都残缺的人来说,防备其他事物的出现大抵就成为了本能一样的存在。这种人通常拥有比较强的独处能力,小时候没什么朋友,一根树枝就能独自一个人嬉耍二十四小时,当时年纪尚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长大明事理以后才发现自己似乎与这世界格格不入,不对,应该说是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纵使笑得灿烂,始终有着距离。面对生活可以毫无压力的融入其中,却总是眨眼又把自己隔离世外,若即若离,徒惹不快。这没有意义。
我至今为止的经历和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并无多大区别,平淡无惊就过了这将近二十个年头。说起来也就是长了点个头,认识了些人,然后懂了点东西,宽泛地说大概是从稀里糊涂地活着变成了快乐努力地活着。我家里总共有四个人,除了父母以外我的头上还有一个大我四岁的姐姐,一家人就住在分家时父亲得到的那两间屋子里。听说妈妈怀着我的时候曾被计划生育的搜查过,是她拼命躲藏我才得以出生在这个世上,挺幸运呢。小时候记得的事不算多,不过有一年父亲外出打工带回来的李子到也还记得,味道记不清了,但颜色好像比我后来所见到的都要红上那么几分,这也许是三岁那年的事吧。我很清楚地记得四岁那年父亲因为事故失去了右手,从此成了残疾,所以理所当然地走向了自爆自弃,奇怪的是我到现在都回想不起那天晚上的具体细节。不过从那以后我讨厌他喝酒了。八岁那年我住进了一个新的房子,我知道那是父亲和母亲努力几年的结果,当时他们蛮开心的,可那年我却病了,被送进了手术室。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看见他们茫然无措哭得很伤心,后来手术成功后他们还是哭得很厉害,说着什么差点我就死了的话。到了现在我也知道自己当年的病不算什么,基本死不了,可麻药褪去的时候确实很痛,那时候他们也确实很怕啊。
又过了几年,我去一所私立学校上初中,姐姐在另一所私立学校。除此之外,妈妈那几年也出门打工去了,是被爸爸气走的,可我还是能看出她其实早就不想呆在这个家里。所以后来她闹离婚我并没有意外,但还是恨啊,这没有道理可言。大概是初二那年的寒假,姐姐还在学校补课没有回来,家里就我和父亲两个人。有一天我从自家楼下过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块砖头掉下来砸中了头,还好那只是一间厢房,不高,可那血还是流得多。我捂着头自己去了诊所包扎,在回来的时候被姑姑看到,理所当然的她打了电话给我父亲,可他没有立马回来,而脑袋晕晕躺在床上的我在晚上看见了喝醉回来的他。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和他再说过这件事,没有什么可说的。再后来我又从不知是我舅舅还是谁哪里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我头被砸中的那段时间我妈妈其实是回来的,但她一直在我外公家那里,没有回家。也许是假的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当时回来过,父亲和姐姐也不知道。再后来我又慢慢知道了一些事,比如当年妈妈是被逼着嫁给父亲的,本就没有感情。再比如父亲一直想保持家的完整,不过这可能需要我的成绩优秀一点。所以我自然应该不恨了,将心比心,我决定尊重他们的选择,当然也没有多么在意。再再后来,奶奶去世 ,我回家度过了整个葬礼,可我并不悲伤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哭泣;同样没过几年,爷爷也去世了,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学校,虽然意外但并没有多么震惊,直到葬礼那天我才回去送了他一程,而这次我发现很多人都像我一样没有表露出悲伤。
学了物理的人都知道能量守恒定律,也就是说任何能量的产生和消失都不是毫无缘由的,二者总是流转不停。那相似的,任何付出和收获都不是毫无道理的,二者总是相互依存,唯一区别的大概就是付出和收获并不守恒。从初中开始我陆续获得了一系列资助,这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完成了中学的学业,也让我少听了一些家里的事。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比较抵触的,少年人大抵是爱面子,何况我总觉得这些东西将来一定得还回去。一个人自由的程度取决于他身上负担缠绕的多少,我觉得这东西给我套上了一层枷锁,但并不影响什么,反正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技多不压身,债多不愁人。所以我向来对大部分事情都是感恩的,善意就是善意,不管参杂了什么东西,它还是善意,一旦自己遇见了那就必须学会感恩。换个角度想,相对于现在的收获,以后自己所要付出的东西实际上微乎其微。本质上它是想让我以后对社会作出贡献,这并不需要什么大毅力去完成,因为我总归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想要好好的活着自然是需要对这社会作出贡献。代价代价,付出大于收获才叫代价,收获大于付出就不算了。而这大概可以算是后来当朋友问我恨不恨当年那个女生时,我会一直说不恨的缘故吧。最后送的那个平安扣反正也是给她买零食时抽奖抽中的,没花多少钱,付出约等于收获,所以结果就是不喜欢也不怨恨。
我曾经尝试过好几种对生活的态度,比如随遇而安,比如天然乐观,再比如消极沉默,可最后的结果大抵都是不如意的。随遇而安总会让我错过一些东西,天然乐观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迎合他人,而最可笑的还是消极沉默,除了让自己浑浑噩噩什么都解决不了。所以在去年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决定换一种活法,我选了一个很累但自己喜欢的专业,然后去到很远的地方学习生活。在那里很幸运的又遇见了蛮不错的人,最高兴的却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相隔千里依然如此,老天算是对我不错了。
认真选择,然后好好生活。不管看见过什么样的恶劣行径请务必保持温暖纯良以及爱与自由。生活并不悲观,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2020.0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