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冬天,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想把过往覆盖。在某一处的角落里,却又二胡的声音传来,如怨如诉。曲子是有名的《风居住的街道》,本是作曲家思念过世的奶奶所作,曲调里承载着化不开的难过与忧伤,可这却在她的演奏里表现的淋漓尽致。她,只想找回她的女儿。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半晌,她背上那把二胡,裹了裹绿色的军大衣,走在冬日的街头。行人皆来往匆匆,她睁开那双疲惫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最后在一处已关门的店铺前坐了下来,缩了缩脖子,麻木的看着这个冷酷世界。
“大姐,大姐,你怎么在这儿呢?不如上我家去坐坐吧。”她抬起头来看着这位陌生人,笑了笑,跟着她走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热心的人了。
那人给了她一杯姜汤,喝了只觉得整个身子都热乎了起来。她抿了一口,开始讲述那被风雪覆盖的故事。
那年初冬,她带着刚满三岁的女儿出门。谁知只是一个不留神,女儿就被人抱走了!整个小区都被她凄厉的呼叫所填满。那夜小区里灯火通明,几乎全在帮她寻找女儿。寒风呼呼的刮过,把她绝望的抽泣声传地很远很远……
尽管在第一时间里就报了警,可警察却也毫无办法。她一次次的催促,案件却毫无进展。在等待与绝望中,她做了一个决定:辞去工作,去把女儿找回来。她的丈夫自是极力反对,包括她的朋友、家人们。可她却是一意孤行。她背上了那把二胡,拿出了存折,留下一半给丈夫,然后收拾好行李出发了。临走前,她望了眼桌子上那份薄薄的离婚协议书,眼里满是决绝。
她的丈夫曾劝她说那孩子终究是与她们家少了缘分,可她却执意要将那缘分给填补回来。可那缥缈的缘分到底在哪里?她曾一次又一次地站在街头彷徨,像个孩子益阳的无措。到后来,她选择相信缘分。她靠一双赤足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镇,怕继续耗尽就每天露宿街头。
日经风吹雨打,她那双灵动的眼睛也日益麻木,细腻白皙的皮肤也变得泛黄粗糙,黑亮的头发也被枯黄所取代。或许也曾后悔过吧,可这也抵挡不住一个母亲为女儿而执著的那颗心。每每她坐在街头弹奏那曲《风居住的街道》,她对女儿的思念也就日益强烈。二胡是个悲伤的乐器,而弹奏二胡的人,却显得更加的悲哀。
灯灭了,她合上眼睛,屋里一片静谧。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匀回了一丝红润。在屋的另一边,有人悄悄的在抹眼泪。
天亮了,她背上二胡,正要离开。家主人出来送行。她微微一笑,那双早已麻木的瞳孔闪过一丝波澜。她给家主人她的电话号码,让人们能在找到女儿时及时通知她。
她的脚总是不能歇息,身体也总是 在远行,心灵却期待着一个港湾。冬日仍未过去,风也止不住地呼啸。她站在街头,发着寻人启事。不少人都被这位母亲悲戚的面容所感动,纷纷露出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她的瞳孔又闪了闪。很多人都站在不同的街头巷口帮她分发寻人启事。一个又一个的人接过单子,一个又一个的人沉默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寻找着!这是他们在冬日里能给这位母亲唯一的帮助,让这冬日看上去不那么寒冷!
一个三年过去了,有人想起了那位演奏二胡的母亲;两个三年过去了,有人在大街小巷里偶尔会留意一下面生的小孩;三个三年过去了,有人在帮助这位孤苦的母亲一起寻找着。也终于在第三个三年的最后一年里,她的电话被一个热心的小伙子给打通了。
她听到消息后,连夜乘车赶过去。到时已是一身风尘。
警察已了解她的情况,于是,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就把她的孩子带过去。她看着孩子弱弱的叫着妈妈,突然就眼眶一红,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脸颊而下。
女儿……这是,她的女儿啊!
有人问二胡为什么这么悲,是因为二胡只有两根弦,相依为命。正如母亲和女儿一样,相依为命,少了哪一个都是止不住的悲。
她终于带着失散多年的女儿回了家。这么多年来,她几次崩溃几次无助几次彷徨,却都有人来帮她助她怜她,是她不至于陷入真正的绝境。
失去女儿的那段日子仿佛是茫茫冬日,却总有人给她一点蜡烛的光芒和温暖。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像她一样失去了女儿和儿子,不过她知道,那些母亲也一定在冬日的包围里,不见太阳。她不知为什么有人能忍心扯断那两根相依为命的弦,但她却愿意给那另一根弦送去一点点的温暖。
后来,她创立了一个叫“宝贝回家”的网站,帮助着一位又一位彷徨失措的母亲,希望她们在最寒冷的冬日里,也能感受到一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