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道崎罗殿,一一修书一封。信中写到“若是普通天官,那倒不如墨青太子妃一职,既有好玩的,还不用受累,两全其美。就是不知道,墨青可愿意?”
曈庐从东方孤月手中接过信:“请问魔帝,是否即刻送去天界?”
“嗯。”
东方孤月脸色淡淡,看不出悲喜。曈庐接过信,片刻不留往天界去。
东方孤月立在窗前,朦胧月色,思绪纷繁。这一劫,究竟是天冥,还是天魔。禅虞忽然进来:“回禀魔帝,忘川那老头出现了!”
东方孤月掐指一算,片刻不停留,方出门,正巧一一迎面而来:“师傅,师傅,可是忘川那勾蛇出没?”
勾蛇倒也奇怪,不作坏事,就作怪事。忘川底下住着无数幽灵,而这勾蛇偏偏喜欢收集绝情枝,扔往忘川底下。断断续续千年之久,一开始也没人管,后来直到有亡灵随着绝情枝爬出来,才引起重视。
禅虞几次三番派人蹲点,奈何勾蛇又十分狡诈,总能避开。如今正好一千年整,不知怎么,加快了进度,才不小心落网。
一一正好听闻消息,立马跑来寻东方孤月,表示借着历练,一齐收服勾蛇。
本以为师傅会觉得危险而拒绝,谁知竟然默认。
绿幽幽的忘川水面上,怒吼的风,时而哭泣,时而低吟。脚下的青黄不接的杂草,稀稀拉拉。一一摸了摸手臂,总觉得格外慎人。
好在跟在师傅后头,也觉踏实。
沿着忘川,一行人隐去了气息,一一跟在后头。前面大护法跟禅虞一道。
绿幽忘川旁,几块散落大石头边上,见一个一身粗麻布衣的,老头弯腰在拾树枝,背上还捆着一堆枯枝。走近后,老头顿了顿,抬头看着一一:“姑娘,能否帮老朽个忙?”拄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
一一连忙将老头扶着在忘川河边坐下:“老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呀?这多危险呀,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可怎么办?”
就算没掉下去,也有幽灵,万一爬出哪个,被缠岂不冤枉。
白发老头抬头看了看一一,重重咳嗽两声,指着眼前一片绿洋,沧桑无奈道:“老朽要将这绝情枝铺搭成桥,让我心爱之人,顺着桥上来,不再受忘川底那无尽的折磨…”
一一惊:“绝情枝,你不会是...”
细看,也算慈眉善目。
禅虞与东方孤月听到细微之声,去而复返。
禅虞冰冷的声音,略带嘲讽:“老头子,你痴人说梦呢,这干巴巴的枝丫能搭成桥么,即便能引渡幽灵,那也是违背六界轮回之礼,要遭报应的!”
白发老头转头看着一一,低沉笑笑:“是啊,我做了快一千年的梦了,总该实现了罢...”
一一想了想道:“这人死了,老者你又如何确定在这忘川,不是应该因果轮回了么?一一只知道,这底下装的,都是六界中犯了事的亡灵,受这生生的惩罚,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老头子弯腰止不住又咳了咳,沧桑而布满皱纹的脸,忽然愤愤不平:“这忘川底下有什么,六界皆知。可论犯错,谁又不曾做过几件错事,错有大有小,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如论错处置,可为何有人做尽怪事,任可以逍遥法外,那些披着道德的面具,却干着最龌龊的勾当的人,比比皆是!”
东方孤月低沉一笑:“勾蛇喜崇歪理邪说,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老头子干巴巴,笑了起来,笑声伴随疾风低吼,多了几分诡异与神秘,老头低沉回道:“魔帝,老叟的话,您比谁都明白。”
一一看着老叟脚下绝情枝:“嗯…这忘川水,我也不甚喜欢,可是用这枯枝搭个桥,怕也不切实际。”
更何况,这绝情枝引得幽灵出来,祸害六界苍生,也实不应该。
老头轻轻掸了麻衣角,低眉沉思道:“若不是不得已,谁会用绝情枝搭桥...”
一一注意到,老头子粗糙黝黑的手,布满了血痕,无数细长的疤痕,新的覆盖旧的,密密麻麻,多如发丝儿。
若非有隐情,谁愿意这样折磨自己,一一叹息:“老爷爷,您要救的是您爱人,可您怎么确定您爱人在忘川底下?”
“老叟自是知晓,老叟也知,虽与姑娘头一次见面,便知姑娘心地善良。”
一一尴尬一笑。
正当一一转身之际,手腕被老头一把抓住,耳边听道:“姑娘,我知你心善,可我有不得已伤害你的苦衷…若有来生,我愿意因果轮回,今日你所受的苦,我愿意十倍,百倍承受。”
强而有力一下,手腕一凉,刺一下,鲜红的血,顺着划伤的口子,一滴滴落入脚下枯枝上。
一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老头子干巴巴一笑:“六界中,有几个不受葬爱吟干扰的,姑娘如此纯洁之人,这样的血,灌溉在绝情枝上,总比老头子一根一根堆,来的快!”
脖子上传来两根手指的力度,老头子一喝:“尔等全部退后,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禅虞冷声一笑:“勾蛇,你痴人做梦!随便逮到一个人,便以为就能威胁魔帝了么?”一旁东方孤月,脸色一如往常,无悲无喜。
勾蛇嗤笑:“大护法,威不威胁的了,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从几百年前,你就派探子想抓我,若非我需要引来这姑娘,就凭你,也想抓得但我!”
一一心一凉,这是被挟持了,而且不是普通挟持。感情还是专门等她往里跳那种,一一尴尬一笑:“老爷爷,咱们有话好好说不是,这么大动肝火,不好,不好!”
眼睛咕噜咕噜一转,一一笑道:“只是,一一身份普通,灵力低下,我的血确定有用么...不然,你考虑考虑她,她可是我们的大护法,灵力高强,顶厉害那种!”
一一抬手指了指禅虞。
勾蛇嗤笑一声:“别贫嘴了,老叟等的就是姑娘你,旁人,即便天帝太宣来了,照样没用的。”
东方孤月脸色一寒,薄唇微凉,眉头紧锁,右手一横,银色司宆剑气逼人,周身散发强大的气场开来:“勾蛇,这天底下,没人能威胁本帝!”
师傅生气了,脸色如此冰凉,眼底寒气如雾,蹭蹭而涌。
禅虞反而轻松自在,向勾蛇靠近两步,如鹰的眼睛,直直望着勾蛇,轻轻松松开口道:“想杀便杀了吧,何必废话,死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与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一一两眼一番,瞪了眼禅虞,恨的牙痒痒,这分明公报私仇,谁知脖子一下子被勾蛇掐的紧,一一不禁红着脸,咳嗽两声。
一一凭着最后的掘强,跟勾蛇小声抗议了句:“喂喂喂,你要动手就动手,这么掐着我,几个意思…不是说,杀生不虐生么…”
勾蛇却不紧不慢道:“姑娘,别着急,我都等了这千年了,你且等着这一时三刻,很快的。”
一一两眼一番:“你像我一样,被放血等的么?”
勾蛇眼神一变,一丝不忍,一丝无奈:“你不会懂,千年了,日日夜夜,我是如何,如何过来的...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