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万府，宾客满堂，鼓乐喧天。谁也没有留意到神偷闻人羽，已然潜入了卧房。新娘子云飞飞遮着盖头，端坐在床边。听见动静，她以为是新娘官，万亦安进来了。

闻人羽走到了床边，一把掀开了云飞飞的盖头。云飞飞大惊失色，待欲叫喊，已被闻人羽用手帕塞住了嘴巴。继而双手双脚亦被绑了起来。云飞飞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闻人羽从怀中掏出乾坤袋，把桌子上的凤钗玉簪等珍宝全装了进去。片刻之间，乾坤袋已鼓鼓囊囊的。他把袋子往背后一缚，正要溜走。

云飞飞急了，叫唤了起来。无奈嘴中塞着手帕，吐字不清。她叫唤的嗓音不大，好似无意招来旁人，只是想留住闻人羽。

“你，你在叫我？”

云飞飞连连点头。闻人羽纳闷了，问：“你叫我有事？”云飞飞又连连点头。闻人羽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云飞飞的脖子上，威胁说：“我拿了手帕，你若使诈，我一刀结果了你！”云飞飞使劲点头。

闻人羽方才拔了手帕。

云飞飞轻声道：“我认得你！你便是神偷闻人羽！我叫云飞飞，是让那万亦安，强抢来成亲的！他对我非打即骂。你仔细瞧瞧我的脖子，上面全是他打的伤痕！”

闻人羽细细瞧去，果不其然，云飞飞的脖子上满是抽打的鞭痕。只是她领口掩住了，难以发觉。

闻人羽瞧她一介女流，孤身陷难，可怜兮兮的。心下一软，便收了匕首，解开了云飞飞的手脚。又打开乾坤袋，说：“快钻进去！”

云飞飞依言而入。那乾坤袋是用金玉蚕丝织就，装的物什愈多，它便愈大。里面虽已装满了珍宝，云飞飞进去后，却并不觉拥挤。

闻人羽缚上乾坤袋，走到窗前，悄声推开了一条缝隙。见外间热闹非常，依旧无人留意卧房，这才完全打开窗棂，纵身一跃，捷如猿猴般攀上了屋顶。双足轻点，踏着乌青的瓦片，飞身远去。

云飞飞身在乾坤袋中，耳听得吹打之声逐渐远去，长长舒了口气。

（二）

石屋，闻人羽背着乾坤袋，甫一进门，便瞧见云飞飞正在桌边摆着几碟菜，一壶酒。闻人羽道：“咦！既然已经逃出了万家，你怎么还没走？”

云飞飞道：“我无依无靠，无处可去。我瞧你这屋子缺个婢女，就决议留下来！此外，飞飞还有一事相求。我……我要拜你为师！”

闻人羽乐了：“你想当女神偷？”

云飞飞重重地点了点头：“神偷闻人羽，大名鼎鼎，虽是官府极力逮捕之人。但飞飞看得通透，你偷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

这话闻人羽很是受用，他笑道：“要想当女神偷，武艺和聪明才智缺一不可！这样吧，我先教你三年，若你通过了考验，我就正式收你为徒！……咳咳……另外，从今往后洗衣做饭、打扫屋子的事，你都得包了！”

“得令！”

（三）

大牢，两名狱卒押着大盗云飞飞，朝牢狱深处走去。云飞飞穿着囚服，戴着沉重的手链和脚链。左首的狱卒道：“这几年，世道颇不太平，前有神偷闻人羽，后有大盗云飞飞！这个云飞飞每次偷盗之时，都会留下自己的名号！不过，好在她气候未成！”

少顷，到了一间空闲的牢房前，两狱卒把云飞飞推了进去，锁上了。右首狱卒转身离开了，只有左首狱卒守在门外。

待那右卒走远了，云飞飞走到门边，隔着门栏叫：“喂！小哥！我求你帮我个忙！”

左卒装作没听见。

云飞飞继续说：“小哥，你看我也进了深牢大狱，此生万难出去。我只可惜了先前藏匿的一些珍宝，我是花不了了。我想请求小哥帮我花了！”

左卒动心了，但仍旧一声不吭。

云飞飞续道：“这批珍宝，我藏在了万寿塔顶楼，从上自下数的第十三级楼梯下方。那级楼梯是中空的，你一撬便开。若是你怕我骗你，你去那万寿塔看看便知。”

当晚，左卒心痒难耐，去了那万寿塔。果然在顶楼的木楼梯下，发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全是翠环珠钗等珍宝。左卒喜不自禁。

翌日，云飞飞趁热打铁：“小哥，我突然想起来，焚香寺里那尊大佛像的左眼里，我还藏着些黄金，你也取出来花了吧！那佛像左边的眼珠子是活动的！”

左卒当晚又去了焚香寺，取出了黄金。

第三日，云飞飞对左卒说：“小哥，我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但实是放心不下我的相好，我与他青梅竹马。我想求你，今晚放我出去见他一面！你放心，天亮之前，我肯定回来！”

左卒道：“你说话可信，我信你！”

晚上，左卒打开了云飞飞的镣铐，让她换下了囚服，放了她。她一出牢狱，便径往员外郎黄元坤家而去。那黄元坤欺男霸女，是个野蛮凶恶之人。

云飞飞越墙而入，盗了黄家两千两黄金！并在墙壁上留下名号，大盗云飞飞。事毕，云飞飞又回到了牢狱。左卒生怕他人发现，忙又把她锁了起来。

天亮了，大牢里很快传来黄家被云飞飞偷盗的消息！知府大人大怒，斥责一帮狱卒都是吃干饭的，抓错了人，责令他们务必抓到真的云飞飞。

“假云飞飞”，当即放了出去。

（四）

石屋里，闻人羽笑道：“飞飞，你凭借聪明才智，让那些狱卒亲自放了你！你已通过了考验，从今日起，我正式收你为徒！”

云飞飞喜上眉梢。

闻人羽又正色道：“飞飞，我近日得到了一个消息，那燕国正秘密南下，意欲向我们吴国发起战事。听闻燕帝颇为宠爱六公主，为师打算北上一趟，把那六公主偷出来，献给朝廷，以便朝廷牵制燕国。”

云飞飞道：“师父，让我去吧！”脸上忽然一红，嗓音愈来愈小，几不可闻，“那年，你把我从万家偷了出来。以后，我不许……不许你再偷……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