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堂·只是一间办公室

不知怎么走过来的，亦或是被谁搀扶，有意识的时候浩明已经站在了电梯里。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后脑勺，转动一下脖颈，没有类似电视剧中被人打伤后的模糊感与不适感，甚至可以说身体比之前更加鲜活，那么被谁打晕而关在这里的假定应该可以排除了。

浩明下意识扫视四周，自己身处于一个拉丝不锈钢构造的宽大敞亮空间中，四周严丝合缝，头顶LED灯把整个空间照的透亮，虽说光线十足，但是也没有强到让人睁不开眼的地步。面前右侧有块控制面板，只有一个标识着“终点”的按钮闪烁着红色的灯光，跳动的灯光似乎是空间中唯一活动的征兆，然而，按钮是本来就闪亮着的，还是谁特意按下了那个按钮，亦或是自己不经意间的行为所致，自然已经记不得了。“这应该是一部电梯吧。”浩明茫然地想道。电梯安静的运转，让人没有类似运行中失重或者耳鸣的感觉。若非面前的控制面板，浩明也不能肯定自己应该就站在面对电梯的开口处,当然虽说不敢肯定但是却有着足够的理由值得这么相信。

也不知电梯运行了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到达所谓终点的地方。只知道时间必然在一分一秒的前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浩明暗想，当然即使想找人说话问问情况此时也没有可以用来对话的对象。“如果是电梯应该早就到了吧。”但是电梯还是毫无声息的回应。似乎一切都在正常而有序的进行，只不过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卷入其中。浩明仍不敢说话，身处这份安谧之中，生怕打乱这其中的秩序。

“对啊，既然是电梯，一定有安保人员在啊，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被困在里面不就行了吗！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如梦初醒般，浩明开始摸索衣服口袋里的手机，这才发现自己身穿的是类似医院病人的服装，宽大的棉质蓝色条纹服，赤脚站在电梯的不锈钢地板上，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冰凉。“不行啊，必须要出去！”急躁的浩明突然发狂一般，敲击着电梯里认定是门的那部分，“有人吗？我被困在里面了！有人吗？”然而并没有谁来回答，亦或者说自己发出的声音像被吸收了一般，连一丝丝回声都没有。或许现在是半夜吧都没有人来上班，但是值班人员也是有的吧，崭新的电梯放在这里的或许是才营运不久的大厦吧？但是自己穿着怎么看都像是病人装扮的服装，既然被打扮成了这副装扮，理所应当的这里应该是在医院吧，就像有着控制面板的金属房间便是电梯这点已让让人不容置疑。既然是医院总有护士之类的轮流值班着吧，一定有人在！想到这里，浩明断然没有停止呼救的动作。仿佛那是要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突然的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电梯这么严实的关着，又那么久没有人搭理，自己被关在里面不会缺氧吗？虽然现在还没有类似的迹象，但是如果自己推测的没错，现在是深夜才没有什么人在，而电梯密闭性奇佳，所以连呼救都传不出去，这样的话，那么等有人来急救至少要到第二天早晨有人发现电梯故障为止。一顿思绪混乱中，浩明停止了疾呼。或许是被自己的声音给吓到了也未可知。他此刻必须控制体能消耗，并且尽量节约氧气的用量。不然说不准在哪个临界点，就因为缺氧而昏迷了。缺氧的事情自然从没有经历过，但是从憋气的经验来看，那可是相当痛苦的一种过程。无论如何也要熬到明天早上啊，混蛋！为什么造有如此先进电梯的医院，晚上却都没有人来管理呢。浩明一边激励着自己一边自顾自的嘀咕着，一边计算着房间的大小面积乘以0.2的氧气含量，自己需要多少氧气呢，然后呼出多少二氧化碳……算着算着已经一团迷糊，自己到底在干吗呢，现在这种时候考虑着这么稀奇古怪的问题，浩明也被自己搞糊涂了。还是节约点小口吸气吧，至于能撑到什么时候就看天命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也许2分钟，也许5分钟，或许20分钟，焦躁的浩明此刻已经在疲惫中，枕着手臂躺下，莫非已经浅浅睡去，这点我们不得而知。此刻运转中的电梯似乎有了些许变化，标识“终点”的红色灯光逐渐由红转绿，薄薄的烟雾慢慢的渗入电梯之中。等发现过来的时候，烟雾已经包围了浩明，不觉被柔软的烟云惊醒，“这不会是谁在放毒气吧”惊吓之后也顾不得之前算了再算却又算不出结果的空气中氧气存量，浩明不顾一切的想要扒开门，并大声呼救。但是严丝的不锈钢大门依然纹丝不动，光滑的表面更是没办法着力。当然无论如何呼喊也不会有谁来回应自己，这点他也心中有数。

不过正当浩明已经死心的时候，标识“终点”的绿灯突然暗了下去，门瞬间打开。浩明想也没有多想一个急突冲了出去。硬生生的撞在了电梯口前台的柱子上。当然摸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长出大包的头顶，浩明也顾不得疼痛，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电梯，还流着淡淡的青烟的大门正缓缓合上，最后一丝缝隙都没有的紧闭住了，仿佛那里原来就是一堵天然的金属墙壁。

细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里的地上也都覆盖着薄薄的烟雾，像踏着白云一般，对于赤脚的自己倒也有股舒心的凉爽。

下意识的站起来，拍拍其实并没有什么灰尘的衣服，浩明打量着四周，在他眼前的是刚才不小心撞上的前台，但是与其说是前台，其实除了一台办公桌之外什么都没有。所谓单位标识，工作人员，甚至连座椅之类的标识前台的必需品一概不存在。只是孤零零的办公桌正对着所谓的电梯口，像是告知这里是入口的冰冷的欢迎。

不过既然出了电梯，心情自然安稳了不少，警觉地看着四周，整个楼层一览无余。浩明并没有发现有谁在那背后观测自己的征兆。所谓的前台后面有个通道走廊，除此之外，整个楼层没有其他通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再次紧闭的电梯口，确认已经没有其他可以回去的路了。话虽这么说，即使电梯口现在依然敞开着，浩明也绝对不想再踏进一步。被人用枪顶着也会极力反抗在进入那样危险的地方吧，无助，应该是那时最好的形容词。

顺着走廊一路往前走，没有手表无法知道确切时间，也真是奇怪，习惯睡觉都戴着手表的浩明，现在身上竟然什么配件都没有。这里没有窗户却依然一路敞亮，应该是半夜吧，无论从逻辑上还是经验上来看都应该是半夜的时间段，但是为何自己的生物钟在此时依然如此兴奋呢，也还好身体不那么困顿，不然面对突发情况也是应付起来也会迟钝些。毕竟穿着病人的服装，按照常理自己在身体的某个部位一定有着重大的变化，至于具体身体哪里出了问题，浩明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自己的胃袋，但也没发现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不适感。当然被人称呼胖子就是因为自己肚子大得离谱，不过除却肚子异常的圆润这点，其他的硬性指标确实与常人无异。

既然如此就继续向前走吧，走廊很长，是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饶是赤脚在其上行走也下意识的担心会否滑倒。一步一步甚是小心。两边有类似办公室的房间都是大门紧锁，没有丝毫有人的征兆。这样的建筑到底是怎么回事，浩明不由得心想，怎么会有人建造出一层只有一条走廊的房间，还是一条那么长的走廊，两边还都是房间让人怎么走嘛，前面的电梯也是，不知道是哪个异想天开的设计师设计了这样的建筑以后竟然出乎意料的被建造起来然后果不其然的被遗弃了吧。

16，17，18……默数着经过办公室的数量，浩明也终于到达了走廊的尽头，不由喘了口气。尽头是一间关着的大房间。门口有个小透气窗，里面烟雾缭绕，透过窗什么也看不清。

看来这就是终点了，自己为何来到这里，看来一定得进到这间房间才知道了吧，至于进去以后会不会又是空无一人，自己该如何离开这些暂也不去想。老婆要是找不到我会不会着急的去报警呢，毕竟是身患自己都无法得知的重病的家属突然消失了，说不定还能上社会新闻吧。

反正一切后话都先别提，浩明下定了决定拧动门把听到清脆的金属声，门没锁，浩明小心地推开门向里头张望，烟雾比外面更重，但是好歹看到一个人影，貌似老人穿着工作服在大口吸烟……

一团忍耐了许久的火苗燃烧了起来，老子莫名其妙的害怕了那么久，你个老头在这里抽烟还抽的房间里哪里都是烟味！想着想着，浩明大起胆子走上进去。

“浩明？你总算来了！路上顺利吗，从新蛇道进来还方便吧？”老头看到浩明进门，不紧不慢地掐灭手中的烟头，慈祥的笑了起来。浩明动作顿时停住，老头竟然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对这样的老头没有丝毫印象啊。数据不足，无法判断。

“对啦，”老头没等他有所反应，便继续说“快快，别愣着怎么还打赤脚穿医院的衣服呀，”说着指着墙边的柜子说“快从柜子里拿好工作服换上，隔壁就是更衣间。”

之后老人看着一旁愣傻傻的浩明不说话，无论浩明怎么吃惊都只是微笑的看着他，那只指着更衣柜的手也没有放下的意思，似乎在示意他换好衣服之前老人不会有别的动作。

无奈面对突入起来的变故，但是至少有人认识并搭理自己了，浩明老老实实打开更衣箱，那种雪白的像是国营实验室的工作服装让他无比纳闷。自己怎么就被派到了这里，没有人的无聊公司，还有个老不退休的老头……浩明的脑子里如一团浆糊，得快去找老头问个明白。

急切的换好老头要求的工作服，一转身老人已经站在身边，仔细看来那真是相当年长的老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像是普普通通的公园里打拳的老爷爷嘛，没有了广场舞老伯类似的活力，又多了一份常年锻炼的矫健，浑身一片雪白的健康，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胡子，还有一身雪白的工作服，整一个一尘不染。

“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我来到这里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因为事出紧急，我们缺少人手嘛，好多手续就简化了，先把你弄过来，免得其他地方把你抢了去，你也知道像你这样能干肯干的小伙子市面上已经不多啦，来我们这里的又多是老头老太，工作激情大打折扣啊。关键你也看到啦，这栋新大楼刚刚落成，总不能楼里什么人都没有吧，那也太暴殄天物了。我们怎么说呢，虽然一直都很铺张浪费，但是有些时候也难免会良心发现走集约型路线的。”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里呢？为什么那么突然我就来了，你们到底要我干嘛，总得让我回去跟老婆讨论一下商量商量吧，这样下决定也态度了，何况自己没有类似决定跳槽的意向，你看我还穿着医院的服装，怎么看我也是病人啊，让我带病加班？这怎么行！当然还有我们公司领导那边，不能说换工作了，就莫名其妙的就过来了吧。好多事情要处理好交接清楚呢，我可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对啦你们福利待遇怎么样？工资怎么样？发展前途怎么样？”说道工作浩明很多问题都是下意识的，与HR接触了那么多年，这是惯常的套路。

“这些你都不用在意，具体详细的事情我会慢慢一点点的告诉你，毕竟我们有的是时间嘛。现在你只要记住一点，可能一下子比较不容易接受，你就姑且把他作为现实背景去考虑就是了。这样解释或许通俗易懂一点，你要听清我接下去说的每一个字，不管你是不是理解他的字面意思：这个地方人们习惯地称之为天堂，而你要做的就是被人们称为上帝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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