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岁那年的秋天,只有一个月大的阿毛来到了我家。
那时候只是初秋,连中秋节都没过,但是在北方,天气却已经转凉了。马路两边树叶黄的黄,枯的枯,落的落,给人一种萧条的感觉。可是那个时候当阿毛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一颗小小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小孩子都喜欢小动物之类的,例如阿猫阿狗兔子。我自打生下来就不招小动物喜欢。
在我生下来的那一年家里的喂了一年多正值壮年,风华正茂的一条白色土狗被爷爷卖给了别人家当看门狗。而我打小就对狗,猫,甚至鸡(当然是公鸡)都很害怕。更谈不上动物缘。在以后的几年里,阿毛果然对我常常避之如虎。
那个时候,当我听到同学都说他们家养了小动物一脸自豪的样子,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小动物的冲动。
我十岁那年,我刚好小学四年级,离2008年让人记忆深刻的汶川地震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那年秋天,家里的麦子收获不错,比往年多几袋麦子。也许是家里多囤了几袋粮食的原因,家里老鼠闹得特别厉害。
深夜的时候,老鼠啃粮食袋子的声音特别嚣张。甚至有一次老鼠爬到床上在我额头上踩过。
于是奶奶便花了二十块钱在另一个村庄的一个阿姨家里买了一只小猫。
那天我放学回到家里,奶奶拿了一个蛇皮袋子到屋里,我好奇走到跟前,却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我就立马闪开。脑子快速的转着。
会动,那就是个活物。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蛇,在那个时候,一般脑海中出现的就是最害怕的东西。可是就当我准备跑的时候,袋子里穿来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
――喵――
我感觉我的浑身颤了一下,着实被酥着了。接下来不再是轻轻的一声,而是声音甚至有些嘶哑而害怕的两声。
――喵喵――
我的心特别痒,明明是声音,却更像是猫咪的尾巴扫过我的心尖。
我怀着紧张而又欢喜的心情解开了蛇皮袋子的口子。
小猫咪还是太小,没有我想象中的飕一下的敏捷逃出来。而是慌张的在蛇皮袋里乱撞,嘶哑而害怕的喵叫就像迷路的小孩子哭着喊妈妈。
当小猫咪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出来的时候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我的心一塌糊涂。
我觉得我从来不是个合格的主人,虽然我很喜欢这个让我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的猫。
小猫咪在我家的第一个晚上没有睡,而是一个人躲在家里的房檐底下叫了一个晚上。
而我也没有睡着,我听着猫咪嘶哑的声音心里好难受。我想出去看看猫咪但是我又不敢,我很胆小,我很怕黑,我也怕老鼠。我还怕鬼,我也想出去解开奶奶绑住它腿的绳子,可是我却不舍,不舍它离开这个家,很怕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变成一场空。
终究怕的东西太多,我知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可是我却又因为猫咪可怜的喊声不可控制的想到太多。
小猫咪会不会冷,会不会冻着,它还那么小,它会不会怕黑,它遇到大而狡猾的老鼠咋办……它会不会想妈妈。
终于在凌晨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小猫咪喊不出声音而消停了,我也终于还是睡着了。
猫咪在外卖瑟瑟发抖,而我在屋里睡的香甜。
第二天我醒来是太阳公公已经晒屁股了,爷爷都已经喝完早茶了。
我起床之后在院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猫咪。后来奶奶告诉我,她一早起来发现小猫咪都冻的发抖,就抱在热炕上暖着了。
当我看到猫咪安静的睡颜,听到猫咪的似乎不太真切呼噜声时。我的内心的愧疚感终于有所减退了。
奶奶说要给小猫咪起个名字,爸爸妈妈平时不怎么喜欢猫,所以自然也不会热衷于起名字,他们可是给我起名都是马马虎虎的的人。
听我妈说,我生下的时候没有起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名――女女。
“女女”是我们那边方言的一种,发音自然不是这个,但是也大概相近。它类似于妞妞这样一种称呼,我们那里一般称年幼的女孩为“女女”
直到我快三岁要上户口的时候才想起我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于是着急慌张的瞎起了个俗不可耐名字“春萍”可是要是这个名字还好一些,偏偏登记的时候那些吃公家粮的究竟是文化水平太低写不出来这两个字还是脑子抽风,竟然给我登记成为“冲平”
我了个去,没想到这一段黑历史,我就感觉我全身的血液一猛一灌到胸腔里面。
如果再回忆几次,我怕我真的会抑郁吐血而亡。虽然后来我爸给我把名字改了,可是每当拿出户口本看到曾用名那一栏,我就郁闷无比。
所以有了前车之鉴,我一定要给小猫咪取一个低调,有内涵,而又朗朗上口的名字。
我坚决的摈弃掉奶奶想好的阿花,阿黄之内土里土气而又与隔壁黄大婶家的大黄――一只两岁多的黑色猫咪撞名的名字,想了一天。终于完成了我生命中的第一次取名。
“阿毛”
“阿毛”
“小猫咪,你以后就叫阿毛了”
对于当时十岁的我,阿毛确实是一个低调有内涵的名字,当然,重点是朗朗上口,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阿毛是一只特别勇敢,聪明的小猫咪。在家不到三天,它就不惧摔伤的危险在一米高的那种炕上跳下去,开始的几次老是摔的鼻青眼肿,说实话,我都看的替它疼。
可是这样情况持续了不到两天,它就可以顺利的以四个肉垫子着地。但是它却爬不上来,于是奶奶搬了个椅子在炕边,小猫咪顺利的跳上椅子在跳上床,那个椅子也成了梯子的替代品。
阿毛是在七年前去世的,我只记的那是一个普通的一天,我放学回到家顺口问奶奶阿毛呢?奶奶脸色顿了一下,才黑着脸低沉的说死了,还说吐了一床的血,晦气。
后来我从妈妈口中了解到阿毛嘴馋吃了毒老鼠,尸体被奶奶处理了,我当时没有哭,只是有点难受,更多的,是心里空落落的,可能我当时还是偏执的相信阿毛会回来吧!
一个多月之后,我开始意识到它真的不会回来了,它最久的离家半个月而已,还是一身狼狈的回家了,自那以后,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家一个星期。
我不知道它在那离家的半个月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回家的。
可是阿毛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它真的死了,我开始脑子里不经意间就闪现它的影子。我也会思考死亡,它第一次离我如此近。
在这七年我不曾见过一只小猫有阿毛可爱,我真的对它寄予太多感情。
阿毛,愿你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