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丰满的灵魂去流浪

最早接触三毛,是在初中。一本《撒哈拉沙漠》是从同学的手中借来的。少年的无知曾让我在心理疑问“三毛不是男孩吗?”,那时候读书还没有现在先去查看作者信息的习惯,一本书读下来只知道这个三毛是女的,她的丈夫叫荷西,他们生活在撒哈拉大沙漠。

后来再读三毛的书,便感叹于她的勇敢和对生活异于常人的感触。生活于她来说是沉沦与自我救赎。小时候自闭的性格,几次试图自杀,这一生父母都为她活得提心吊胆。三毛一直在流浪中试图自我救赎,只是终究没有逃离那个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孤独的少女

少年的三毛把一切都看作有生命和知觉的存在,这样的人多半是偏执和孤僻的,常常觉得怡然自得却不被别人理解。多情不仅对人,也对物,三毛就是这样孤独而敏感的人。

三毛的母亲回忆说“三毛,不足月的孩子,从小便显得精灵、倔强、任性。话虽不多却喜欢发问。喜欢书本,农作物,不爱洋娃娃,新衣裳。可以不哭不闹,默默独处。”

阴森的坟场对她来说却是纯净的地方,在坟场玩了一天,还告诉母亲:“他们和我说话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怪咖!三毛的灵魂似乎一直在抗拒这个现实的世界,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引导她颠沛漂泊的一生。

父母、同学、伙伴,很多人用冷淡也形容三毛,她总是格格不入,很不合群。上学时她的第一个好朋友是一个哑巴。哑巴因为不会说话常被人嘲弄,孤独的生活着,哑巴与三毛的特立独行使两个人在一起时倒有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少年时的三毛,读了很多的书。对学校也有一些向往,在她的想象中,学校里有蓄着白色胡须的老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老师与同学一起研读《红楼梦》,讨论葛朗台。现实的学校生活还是让三毛失望了。当她大声朗读自己的文章“我有一天长大了,希望做一个拾破烂的人......”尚未读完,老师的黑板擦就超她扔了过来,老师的呵斥让她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冰凉,叛逆在她心里滋长。

在三毛的想象中,美术就是画自己心中想的最美的风景,而不是面对一个蜡做的苹果,每个人都要把它画的一模一样。学校的老师讲不出三毛渴望的知识,她在学校也画不了自己心里认为的美,不能大声宣读自己的梦想,连她喜爱的音乐,也只是呆板的音符。少年的三毛像是一个灵魂被束缚的人,像我们身边很多厌学的学生一样,她开始逃学了。

三毛度过了她生命中一段灰色的小学时光,这里虽然让她感觉到束缚,她还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台北最好的女子中学。而这个中学时期才是三毛最痛苦的时期,她因被老师体罚羞辱患上了自闭症。老师在她的脸上用墨水画了圆圈,墨水太多,顺着她的脸流到了嘴里。她就这样面对着全班同学,老师甚至让她走到教室外面,去给全校的同学做展示。这样的羞辱让自尊心极强的三毛终生难忘,她甚至为此休学长达七年。

那场屈辱让三毛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是可怕的。她把自己终日锁在房间里,也把心锁了起来。最终她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割破左手腕的动脉,她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父母及时发现了,第一次挽救了她的生命,但是这个生命变得更加脆弱了。

休学的日子里,三毛终日与书为伴,这反而成全了她的乐趣。书籍给了三毛安静,也让她的灵魂暂时得带安抚。


三毛与书:成就三毛的人

三毛生命中与书有关的人,第一个就是三毛的大姐。小时候的三毛常常坐在窗前浮想联翩,三毛的大姐看着三毛冷冷的样子,便扔给三毛基本小人书打发时间,这却点燃了三毛的读书爱好。父亲的“读心室”三毛可以置身书海,在书中放飞自己的灵魂。也是少年时看到的《三毛流浪记》和《三毛从军记》让她对书中命运悲惨的“三毛”印象深刻。在她流浪到撒哈拉沙漠时,便取“三毛”作为笔名创作了沙漠文学。后来,三毛在回大陆时还专门拜访了《三毛流浪记》的作者张乐平先生,还当了先生的女儿。

成全了三毛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顾福生。台湾知名油画家,可以说是他点亮了三毛的生命。在三毛休学的日子里,她拜顾福生为师,跟他学习画画。顾福生对三毛的理解和他的温和态度解救了三毛。他对她的教导是温和的,没有强迫的画法和内容,没有训斥的声音,有的只是鼓励和安慰,还有引导。这让三毛慢慢地敞开自己的灵魂,愿意通过画画表达和倾诉。当她把自己的一篇散文交给顾福生,而后被出版时,他真正的解救了三毛。一个孤独的女孩重新看到了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三毛接二连三地发表了很多作品,三毛获得了新生。


花季的爱情:流浪的开始

走出自闭的三毛有了自己的成绩,再也不封闭自己了。她愿意重新开始进入学校学习,再次求学,她选择了哲学,用三毛的话说“之所以选择哲学,是因为想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恢复正常生活的三毛像其他同学一样过着校园生活,几个女生一起谈论学校的才子梁光明。有才的人总是互相不服气又互相吸引的,三毛就这样被梁光明的才气吸引了。她陷入了爱情。两年后面对要毕业的梁光明,因为怕失去他,三毛竟然开始逼婚了。这段爱情就在逼婚和躲避中结束了。伤心的三毛逃离了台湾,飞去了西班牙,在那里邂逅了她的大胡子先生。


大胡子荷西:三毛一生的梦

三毛到西班牙不久就迎来了圣诞节。在一位中国朋友家里过圣诞节时,三毛遇到了从朋友家楼上跑下来祝平安的男孩——荷西。第一次相见,三毛只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很英俊,于荷西来说,他的爱情就从现在开始了。他恳求三毛等他六年:四年大学,两年兵役,之后就把她娶过来。

三毛与荷西一起玩的很开心,但她心里没有爱情。最终她告诉荷西“你才十八岁,我比你大得多,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个梦了。从今天起,不要再来找我。”自此,荷西再也没有来缠三毛。

之后的三毛从西班牙到德国又到美国,这期间经历了好几段爱情,但都无疾而终。直到三毛返回台湾,在台湾遇到一位德国教师,在相处一年后,德国教师问三毛“我们结婚好吗?”三毛说“好”。

台北像是三毛的伤心之地,当她欢喜的准备结婚时,德国教师突发心脏病,猝死在三毛的怀里。由此,三毛又患上了抑郁,在家中吞食药剂自杀,幸运的是又一次被救了回来。

命运的安排有时很难说清楚,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根线,这根线又把伤心的三毛带到了西班牙。而这时距荷西服兵役回来的日子已经很近了。荷西对三毛没有一刻是忘记的,她给三毛写了信,在三毛回到西班牙时,只简单地给荷西回了六个字“荷西,我回来了。”

荷西的坚持让三毛的心融化了,他固执得等了她六年。六年里,她对他漠不关心,他却对她默默地爱着。

三毛想成为第一个横穿沙漠的女探险家,他便放弃了自己心仪的海洋,陪她流浪撒哈拉大沙漠。

在沙漠里的他们体验着不一样的生活,那里的一切对外人来说都那么陌生,三毛在那里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她把与荷西的生活描写的那么温暖,即便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还是引起很多人的向往,他们远在沙漠,三毛与荷西却名扬台湾。

和天下所有的眷侣一样,三毛和荷西也希望能够相守到白头,然而他们又那么不一样,他们不贪恋安宁。生活的现实,让荷西不得不为他们的生计忙碌,就这样一心为了三毛的荷西在一次潜水作业中再也没有出来。天人永隔,这一次命运把三毛彻底击垮了。她活不下去了,母亲央求她再试试活下去,请求她再试一次。最终父母的爱让她不忍离去,得益于朋友的关心,三毛又一次坚持了下来。

流浪的一生:花落无痕

失去荷西的三毛选择了独自流浪,又一次漂泊。东南亚、香港、西班牙、瑞士、意大利、奥地利和南美,像是离开之前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最终她买了单程机票回到了大陆,拜访了《三毛流浪记》的作者张乐平先生,并亲切地称呼张乐平“爸爸”。她飞到了中国的西北,来到了敦煌,进入了莫高窟的洞穴。

菩萨微笑,问“你哭什么?”我说“苦海无边”。菩萨又说“你悟了吗?”我不能回答,一时间热泪流出来。我在弥勒菩萨的脚上哀哀痛哭不肯起身。又听见说:“不肯走,就来吧。”我说“好。”,她心里的尘埃被冲洗的干干净净。

三毛的灵魂无需粉末,无需掩饰,这一生就这么赤裸裸。

三毛的命运在少年时代就被决定了。虽然生命被挽救了几次,但最终她还是选择自己结束生命,结束痛苦,对她来说,选择了解脱。

读三毛的书,总有一种“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的感叹。每一种人生都在开始时就注定了。这一生的选择,很多是被限制的,又可以不被限制。内心的渴盼总会引领着人走向该去的未来。

三毛有着孤独的性格,却有着最丰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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