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与人
一 在殡仪馆中
2004年的五月的一天，天气闷热骄阳似火。在湖北大冶某乡镇矿区的职工殡仪馆当中，挤满了忙忙碌碌的人群。
“一群白眼狼！臭不要脸的，过河拆桥的货色！你还好意思来！前段时间，老爸在重症病房几十天，都是我一个人伺候。你们几个没良心的要么打电话关机，要么找借口不来。这个时候爸爸去世了，过来抢风头。老三你还有脸？还有你们这些做侄儿的，小时候我爸爸帮你们家多大的忙，你们在上海买房子，首付差钱都是我借给你的，到头来我爸爸生病住院以后你们来看了几次？一群白眼狼。猫哭耗子假慈悲的东西！”
停尸间外面的大厅里内，一位妇女在大厅当众对着前来吊丧的人破口大骂。 大厅里的聚集着来帮忙料理丧事的八仙。人们缓慢地把死者从面包车中抬下来放入水晶棺当中，接着遗体美容师开始在停尸间里给死者穿寿衣。
在停尸间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在大堂外面的凳子上一位传蓝色连衣裙的妇人，身旁带着一个神情呆板面无表情的9岁儿童，只看到那个儿童睁着大大的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举动。妇人时不时的对那个神情呆木，面无表情的孩子耳边轻声细语地说：“宝贝，知道吗？外公去天堂了。”
外面的鞭炮声放个不停，外面陆陆续续地进来吊丧的人群，大堂外大家七手八脚地忙活着布置灵堂。遗像、挽联，上供、上香、架起花圈，人们在灵堂当中，忙碌得手忙脚乱。
又过了半小时，遗体美容师老张从停尸间里出来。这个时候有个男子上去和颜悦色地走上前说了一声；“张师傅辛苦了，喝水。”
从停尸间里走出来的老张，缓缓地摘掉自己的口罩，接过男子手里的香烟，坐在大厅里抽了起来。
停尸间外面的大厅里，死者家属和八仙在大堂帮死者的家属布置灵堂，写挽联的忙得不可开交。
哪一位在殡仪馆高声大骂人的女子叫钱秀水，她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小姨全家，她的姨父在一边起的满脸通红在一边不做声，只是一个使劲愤怒地抽烟。心中一肚子委屈无处可说。
这个时候旁边的男子过来，对那个女人说；“你不要在这骂人，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怕丢人？这是灵堂知道吗？” 钱大力上去劝阻姐姐，然后去和大堂当中正在忙碌的人们一起给父亲布置灵堂。
“老娘骂那一家子白眼狼关你毛事！你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好意思说，前段时间都是我一个人伺候爸爸。爸爸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你做儿子的伺候了几个晚上？关键的时候找不到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个个都不愿意照顾老人，都指望我来伺候，又想拿钱还不伺候老人，天下哪有这样好的美事！”钱秀水在灵堂当中把弟弟、表弟厉声一顿痛骂，女人尖锐的声音在灵堂当中回荡。
灵堂里所有人都很忙，死者一大早才从外地运回当地职工的停尸间，大家都在忙活布置灵堂，现场气氛十分混乱，不时有人在灵堂前外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老万头把正在应酬客人的钱大力叫到外面安静的地方气喘吁吁地说；“你今天明天务必把你爸爸的死亡证明开好，否则后天去殡仪馆那边无法火化！”
“这个我知道，我今天下午去办。”钱大力简短地回答。接着到外面照顾八仙与前来吊丧的人群。
故去的老人钱默吟今年八十，早年的时候是某矿山电力设备处的工程师，三年前患了骨髓癌，从那以后每年的秋末冬初病情容易复发。每次住院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一个半月。最后一次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医治无效一命呜呼。
为什么钱秀水要痛骂他的姨夫？这个问题还要从十二五年前说起
十五年前，姨妈的儿子吴军在上海找了一一个对象，因为买房子找钱金兰借钱。当时钱金兰在股市当中赚了一笔钱，姨妈知道钱金兰在这一轮牛市当中赚了钱，而此时此刻的儿子在上海买房子正需要钱。在那年过年的时候，姨妈到钱金兰家当中找钱金兰借钱。
钱秀水原本不愿意借钱给姨妈，但是母亲非让自己在表弟买房子的问题上帮吴军一把。钱秀水迫于无奈，就借了表弟十万块在上海买房。
但是当表弟和姨妈在把钱连本带息还给钱秀水之后，因为钱秀水的家庭条件不好，小姨担心日后钱秀水日后要找自己借钱，在还钱之后的姨妈对于钱秀水十分的冷淡，不知不觉两家的关系到了形同陌路。
钱秀水的姨妈是钱金兰的妈妈养大的，那个时候钱秀水的外公去世早，钱秀水的妈妈把钱秀水的姨妈一手抚养成人。从姨妈结婚到生表弟，坐月子都是钱秀水的妈妈一个人伺候。钱秀水的妈妈对从小对吴军非常好，把吴军当做自己儿子一样对待。在哪个困难的年代里，钱秀水的妈妈一个人抚养了妹妹与表弟几十年。一直资助到表弟上大学。
但是自从表弟在上海结婚以后，就没有经常过来看望钱秀水的父母，生怕钱秀水家赞了自己的便宜。让钱秀水感到气愤的是，在父亲患病之后表弟和姨妈根本就没有过来看望几次。因此在钱秀水眼里，姨妈一家是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在灵堂当中，钱秀水不单单骂了自己的小姨全家，而且也骂了自己的妹妹这是为什么呢？
钱金兰是钱家三兄弟当中最有出息的人，早年在武汉同济医科大学就读，后来考入同济医科大学的博士。
博士毕业以后钱秀水在深圳某所大学教书，在深圳工作的头两年，因为是博士毕业之后到深圳教书，大学分了她40平凡的房子。在过后的一年半之间钱金兰利用自己的住房公积金在深证黄金地段购买了一套60平米的房子。 每个月还贷一万二，钱金兰用了五六年还清贷款。并且在日后的几年内又在投资股票和衍生性商品当中赚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但是，自从钱金兰到外地工作以后，家里很多事情钱金兰就顾不上了。并且自从她十年前生下患有自闭症的儿子小勇以后。很少有时间回来照顾父母。因为长期外地工作，家里的老人全部由大姐与二哥照顾。
而让钱秀水感到不服气的是，妹妹在外地买房子几次都找自己借钱。当妹妹还钱以后却对姐姐十分冷淡，因为姐姐的家庭没有自己好，担心日后找自己借钱增加自己的负担。
人们常说兄弟分家，各管各家。人与人都是如此，在钱财问题当中没有人是傻子。当下社会兄弟之间都是彼此算计对方，这样问题在当下的中国家庭当中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
虽然说父亲看病治疗上钱金兰出了钱。但是，钱金兰在外地买房子的时候她又对钱大妈要了三十多万，老两口的大部分积蓄都被钱金兰以买房子缺钱的名义要走了。钱金兰依靠自己是家中的老幺在父母那里做着一本万利的事情。
钱秀水在大厅里骂了很久之后被丈夫拉到一边坐下。大厅里的气氛暂且缓和了。只看到钱秀水怒气气冲天都坐着一言不发，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她的姨妈与姨父，心中充满着怨恨之情。
这个时候从外头来了很多客人，都是前来吊丧的，弟弟钱大力一面上前应酬，一边让大门口写礼单的人登记，场面很混乱。 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门外几个老街坊和钱三小姐闲谈。
“你们老钱头这几年太不容易了，你们兄弟几个也很辛苦，尤其是冬天去医院做化疗，无论刮风下雨到了那一天都要去。每次来回坐车，都是很辛苦的，老人走的时候有七十九了。现在人走了，对于他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对门的张大妈好心对三女儿说。
“是啊，人都要走这一步， 早晚而已。你和李叔叔年纪也大了，儿女长期不在身边，老两口平时互相照顾一点。人生无常，什么事清都说不准。你们二位什么事情都要想开点，该吃吃该喝喝。 你们老两口都有高血压慢性病，每天记得互相提醒对方吃药。”钱金兰善意地提醒来吊丧的马阿姨夫妇。
整个上午所有的人都很忙，唯独那个自闭症的小勇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一个角落当中，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玩具。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小男孩什么都不知道。外面大人的话语仿佛与这个孩子毫无关系，八仙家属在那边叽叽咋咋地谈论着，这个孩子来说她与外面的世界如同平面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他的脸上没有眼泪也没有微笑，依旧熟视无睹地注视着手里的玩具。
头一天的晚上是一个很难以度过的夜晚。晚上天冷了，守灵的家属在灵堂外的休息室里。帮忙的八仙在房间里抽烟打牌。转钟的时候有人去香房外放了一挂短鞭炮。又在死者的遗像前上香。
在水晶棺死者的头部的正下方点了一盏油灯，凌晨两点的时候灵堂里挂了风，钱大爷的大儿子钱文博来到父亲身边看父亲，随便给油灯里加上酒精。守灵的夜晚韩玲而漫长，钱秀水与妹妹都在休息室睡下了，儿子一个人在守灵
早上七点，人们简单的在馆子里叫了外卖。饭后，八仙们在灵堂外打牌，兄弟姐们在灵堂内守灵。往后的两天，陆陆续续有前来吊丧的街坊四邻们。就这样第三天的一大早，在灵堂里开钱老汉的追悼会。当天钱老汉的遗体送入公墓火化安葬。
钱老头安葬后的头天晚上，钱家兄弟在家中开了一个小型的家庭会议。这次开会的主要目的在于谁来赡养母亲。
“大家今天都在，正好很多问题需要好好说道一下。爸现在刚走，爸爸住院之后的费用和遗嘱的事情都在妈哪里，今天我们讨论一个问题以后老妈和谁在一起生活。”钱大力当着姐妹的面把问题直接抖了出来。
“在这里我先声明，我已经送走了一个，老妈的事情我不会伺候了。老妈以后的养老的问是你们的事情，不要找我，哪个拿了钱多就哪个伺候。我以后不做出力不讨好反惹一身不是地事情，没意思了。”钱秀水直截了当的对弟弟妹妹说。
钱秀水话音未落，一边的钱金兰就不服气地说；“你说这个话就没有意思了，既然是儿女就要赡养老人，你有什么资格不管老妈？你不是老妈生的吗？”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这个白眼狼！不孝之子，爸爸住院你伺候了几天？爸爸领走的时候都念叨着你你都不回来看看，爸爸死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放屁！你认为你给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老娘根本看不上！有你这样做儿女的，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有眼！”钱秀水愤怒地对妹妹说，藏在自己内心当中的
“你这个婆娘好不讲道理，爸爸住院的时候我工作忙，再说我也有一个自闭症的孩子要伺候。我男人工作忙，你也太不近人情！老爸住院还不是用我的钱！”钱金兰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驳到。父亲刚下葬兄妹二人就在母亲这里大吵起来。 兄弟之间的矛盾在父亲安装之后被彻底激化了。
“你认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和小姨有矛盾也就罢了，还要我们兄弟姐妹不和小姨来往，这就是你的做事风格和办事原则，你给你儿子积点德吧。”钱大力也在旁边对钱秀水暴跳如雷的呵斥一顿。
为什么钱秀水会对兄弟们这么大的意见，这其中又有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