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只是哼唱美妙的音乐供人们欣赏,什么坏事也不做。它们不吃人家院子里种的花果蔬菜,也不在谷仓里筑巢做窝,只是为我们尽情地唱歌。所以说杀死一只知更鸟是犯罪。”
当斯库特问到为什么杀死一只知更鸟是犯罪呢?阿迪克斯这样回答了她。小小的斯库特记住了这些话,尽管可能那时她还不理解这其中的含义。但在她慢慢长大并且亲眼目睹了一个无辜的勤恳工作的黑人被陷害入狱到最后绝望逃跑而被射杀的过程,以及她们素未谋面的邻居怪人阿瑟-拉德利先生虽从不出门到最后却救了她和哥哥吉姆的命后,她开始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01 教育
如果你能学会一个简单的技巧,斯库特,你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就顺畅多了。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除非你钻进他的皮肤里,像他一样走来走去。
即使他原来没疯的话,现在也差不多了。别人经历的事情,我们永远也无法明了。谁知道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里一天天在发生什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儿子,我告诉过你,假如你那次没有失去理智闯了祸,我也会让你去给她念书。我想让你从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我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勇敢,而不是错误地认为一个人手里拿把枪就是勇敢。勇敢就是,在你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一个人很少能赢,但也总会有赢的时候。杜博斯太太赢了,全凭她那九十八磅重的身躯。用她的话来说,她死得无牵无挂,不亏欠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东西。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有些人不喜欢……我这样的生活方式。现在我可以说,让他们见鬼去吧,我才不在乎他们喜不喜欢。事实上,我确实说过我不在乎他们喜欢不喜欢——但我并没说让他们见鬼去吧。你们看,我是在给他们一个理由啊。如果人们能把事情归结于一个理由,就好办多了。我很少到镇上来,每次露面的时候,如果我晃晃悠悠的,还时不时从这个纸袋里喝点什么,他们就可以说,多尔夫斯·雷蒙德成了威士忌的俘虏——所以他不会洗心革面了。他根本管不住自己,所以才过着那种生活。就算这是不诚实,但对旁人来说是大有好处的。私下里我并不怎么喝酒,可是你知道吗,他们永远,永远也不可能理解——我之所以这样生活,是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因为你们是孩子,而且你们能理解。
他的本性还没有被毁坏。等他再长大几岁,就不会觉得恶心,也不会为此而哭泣了。也许,形形色色的事情会让他——觉得不对头,但他不会再哭了,过几年他就不会为此落泪了。为某些人给其他人带来的苦难而哭泣——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想。为了白人给黑人带来的苦难而哭泣,他们甚至都不停下来想一想,黑人也是人啊。
他告诉过我,带枪就等于邀请别人来射你。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这是我们应负的一份责任。总的来说,我们就配得到这样的陪审团。首先,梅科姆的公民顽固得很,对担任陪审员不感兴趣;其次,他们也是有所畏惧。
我并不怀疑他们是好人。可他们跟我们不是一类人。
在我们这个镇上,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主张平等原则不仅仅适用于白人;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认为公平审判应该适用于每一个人,而不只是我们自己;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心怀谦卑,在看到黑人的时候,会想到没有上帝的慈悲就没有他们自己。
亚历山德拉姑姑走在我前面,我发现她进门的时候高高昂起了头。
她们在餐厅里四处周旋,照应着那群有说有笑的女士,又是倒咖啡,又是递点心,好像她们唯一的烦恼就是卡波妮临时出门,家务上少了个人手,暂时有些手忙脚乱。
亚历山德拉姑姑从房间那头望着我,面露微笑。她看了看桌上装小甜饼的托盘,朝我抬了抬下巴。我心领神会,小心地端起托盘,走到梅里威瑟太太身边,拿出我最恭敬的待客礼节,问她想不想要几块。不管怎么说,如果姑姑能在这种时刻保持淑女风范,那我也能做到。
如果我们掩盖了事情的真相,那就等于完全违背了我一直以来教育杰姆如何做人的原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很失败,简直一无是处,可我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全部。在这个世界上,杰姆最先看的人是我,然后才去看别人,我一直努力让自己活得堂堂正正,能够直视他的目光……如果我默许这种事情发生,坦率地说,我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他的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他。我不想失去他和斯库特,因为他们是我的一切。
怪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墙角里,正仰着下巴,远远地凝视着杰姆。我拉起了他的手,这只苍白的手竟是如此温暖。我轻轻地拽了他一下,他跟着我走到了杰姆的床边。
我的脚刚落在最上面一级台阶上,就停住了。我可以牵着他的手在我们家屋子里走来走去,但绝对不能这样带他回家。
“阿瑟先生,你把胳膊弯起来,就像这样。好啦,先生。”
我把手伸进他的臂弯里。
他得稍稍弓起身子,才能与我挽臂同行,不过,如果斯蒂芬妮小姐恰好正从楼上的窗户里向下张望,她会看见阿瑟·拉德利先生像一位绅士一样陪我走在人行道上。
02 同伴和成长
吉姆说,女孩子总爱胡思乱想,这也是女孩让人讨厌的地方,如果我的一举一动开始像个女孩子一样,就干脆走开,找几个女孩子玩去吧。
今年夏天,他一开始还向我求过婚,可一转眼就抛在了脑后。那时候他追着我死缠烂打,把我当作他的私有财产,说我是他这辈子爱上的唯一的女孩,可后来就对我视而不见了。我揍过他两次,但毫无作用,反倒让他跟杰姆更亲密了。
我想,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和杰姆开始各行其道了。有时候我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也只是一时困惑,但这次我觉得他完全不可理喻。“求求你了,”我恳求道,“你能不能再想想——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他终于开口了,“如果世界上只有一种人,那他们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如果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还要互相鄙视?斯库特,我觉得我开始明白一些道理了。我觉得我开始理解怪人拉德利为什么老是闭门不出了……那是因为他‘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03 种族歧视与正义
那些陪审团成员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倾听:他们仰着头,目光始终追随着阿迪克斯,眼睛里仿佛流露出欣赏的神情。我猜,这是因为阿迪克斯从不慷慨激昂地大吼大叫。
先生们,”他说,“我会尽量简短一些,不过我还是想用剩下的时间提醒大家,判定这个案子并不难,不需要对复杂的事实进行严密的筛选和查证,但确实需要你们在消除一切合理的怀疑,百分之百确定之后再判定被告有罪。首先,这个案件根本就不该当庭审理。这个案子就像黑和白一样简单分明。
控方拿不出一丝一毫的医学证据来证明汤姆·鲁宾逊被指控的罪行确实发生过。恰恰相反,这个指控只是建立在控方两位证人的证词上,而他们所提供的证据,不但在交叉讯问过程中漏洞百出,而且遭到了被告的断然否认。被告清白无辜,有罪的是今天出庭的某个人。
除了梅科姆县的警长以外,控方的证人在诸位先生面前,在整个法庭面前,表现出一种目空一切的自信,自信他们的证词不会受到质疑,自信诸位先生会和他们持有同样的假设——那是一种无耻的假设,认为所有黑人都撒谎,所有黑人在本质上都不道德,所有黑人在白人妇女面前都不规矩,这个假设和他们的精神品质息息相关。
先生们,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假设本身就是一个谎言,一个和汤姆·鲁宾逊的皮肤一样黑的谎言,一个根本用不着我向你们揭穿的谎言。你们都知道真相,真相就是:有些黑人撒谎,有些黑人不道德,有些黑人在女人面前不规矩——不管是黑种女人还是白种女人。然而,这个真相适用于所有人类,而不仅仅是某个特定的人种。在这个法庭里,没有一个人从没撒过谎,没有一个人从没做过不道德的事情,也没有一个男人不曾对任何女人产生过欲望。
先生们,在我结束陈词之前,还想提一个话题。托马斯·杰斐逊曾经说过,‘人人生而平等’,北方佬和华盛顿行政首脑的贤内助最喜欢用这句话来攻击我们。在今年,也就是一九三五年,很有些人断章取义,随时随地都套用这句话,甚至形成了一种趋势。我能想到的最可笑的例子,是那些公共教育管理者,他们让愚笨懒惰的学生和聪明勤奋的学生一样升学,因为‘人人生而平等’,教育者们还会郑重其事地告诉你,留级的孩子会产生强烈的自卑感。我们都知道,某些人灌输给我们的‘人人生而平等’,实际上是个谬论——事实上,有些人就是比别人聪明睿智,有些人就是比别人享有更多的机会,因为他们生来如此,有些男人比别的男人挣钱多,有些女士做的蛋糕比别的女士更胜一筹——总而言之,有些人天生就比大多数普通人具有更高的天赋和才华。
但是,在这个国家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切人是生来平等的——有一种人类社会机构,可以让乞丐和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员平起平坐,让愚人和爱因斯坦不分尊卑,让粗陋无知的人和大学校长分庭抗礼。先生们,这种机构,就是法庭——可以是美国联邦政府的最高法庭,可以是最基层的地方治安法庭,也可以是你们眼下服务的这个尊贵而神圣的法庭。我们的法庭也有缺陷,任何社会机构都不例外,但是,在这个国家里,我们的法庭是伟大的平等主义者。在我们的法庭里,人人生而平等。
我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并不坚信我们的法庭和我们的陪审制度完美无缺、公正无私——它们对我来说,不是理想,而是活生生的工作状态。先生们,法庭不会比坐在我面前的任何一位陪审团成员更公正。法庭只能和它的陪审团一样完善,而陪审团只能和它的每一位成员一样完善。我对诸位先生充满信心,相信你们会用理性的眼光重新审查你们听到的证词,做出一个裁决,让被告和家人团聚。以上帝的名义,尽你们的职责吧。
04 成长后的视角
我转身打算回家。眼前的街灯点点烁烁,一直延伸到镇上。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环顾这个再熟悉不过的街区。那边是莫迪小姐家和斯蒂芬妮小姐家,这边是我们家——我都能看见前廊上的秋千架,雷切尔小姐家在我们家往后一点,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杜博斯太太家都能收入我眼底。
我又看了看身后。棕色大门左边是一扇狭长的百叶窗。我走过去,站在窗前,又转过身来放眼张望。我心想,如果是在日光下,从这儿能一眼望到邮局所在的街角。
在明亮的日光下……夜晚被我的想象驱散了,现在是大白天,整个街区的人都在忙忙碌碌。斯蒂芬妮小姐正穿过街道,把最新消息告诉雷切尔小姐。莫迪小姐正弯着腰伺弄她心爱的杜鹃花。这是夏天,两个孩子在人行道上连蹦带跳,上前去迎接从远处走来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挥了挥手,于是两个孩子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朝他一路跑去。
时间依然是夏天,孩子们走近了。男孩踯躇不前,身后拖着一根鱼竿。男人两手叉腰,站在那里等他。还是在夏天,他的孩子们在前院里和朋友一起玩耍,自编自演着一出莫名其妙的小话剧。
秋天,他的两个孩子在杜博斯太太家门前的人行道上打架。男孩把妹妹从地上扶起来,两人一起走回家去。那个秋天,他的两个孩子一路小跑,来来回回经过那个街角,一天的烦恼和欣喜都写在脸上。他们在一棵大橡树跟前停下脚步,脸上闪过惊喜,困惑,还有点儿惶恐不安。
冬天,他的两个孩子在院门前冻得哆里哆嗦,一座房子在熊熊燃烧,火光映照出他们小小的侧影。依然是在冬天,那个男人走上街道,扔下自己的眼镜,开枪射死了一条疯狗。
又是一个夏天,他眼看着孩子们心碎欲裂。又到了秋天,怪人的小伙伴需要他挺身相助。
阿迪克斯说的没错。有一回他告诉我,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对我来说,站在拉德利家的前廊上就足够了。
街灯在静静飘落的细雨中变得朦朦胧胧。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很老了。我两眼盯着自己的鼻子尖,去看滴落在上面的细小水珠,可这样一来就成了斗鸡眼,让我感到头晕,我只好不看了。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想着明天要告诉杰姆这么重大的一件事情,而他今晚居然错过了,肯定会气得一连几天不理我。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想到我和杰姆会一天天长大,长大了就没有多少东西可学了,也许只有代数除外。
05
在这里整理了一下笔记,从三个方面入手:斯库特和吉姆从小接受到的家庭教育、斯库特吉姆兄妹以及他们的玩伴迪尔一起成长的过程、他们的父亲阿迪克斯在对待黑人态度上的理性与坚守。
以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视角和口吻讲述了阿迪克斯一家人在短短两三年内所经历的事情,也见证了斯库特和吉姆的成长。
她们的父亲在尽力为无辜的黑人辩护的同时,她们的姑姑坚持让斯库特的穿衣打扮以及言行举止符合家族的传统。就本书内容而言,不论是作为教育成长类书籍或是关于种族歧视类书籍,都会给人很大的启发和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