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桐城的另一端,徒步走回暂时停留的酒店时,苏之以中途去了那片现在在建的荒芜之地,不停的劳作的工人,这里很快就会兴起一座酒店,成为一个著名的度假村。隔壁不远处的棚户区同样都已经被征收。十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容颜,苍老的痕迹一点一点地刻画在了脸上。他们在搬家,曾经蹦蹦跳跳走过的小巷已经破烂不堪等待着推土机的审判,围墙上爬满了满墙的绣球花,只是很快它们也会消失,成为泥土的一部分。灯火通明的这一片区域里,只剩下几户人家还闪烁着零星的灯火。路边的流动的夜宵摊显得清冷孤寂,在昏黄的路灯之下,蔓延在身上的不安感和来自贫苦人家的奋斗气息。如果,不是因为要生活,谁又愿意那么辛苦呢。
是来自周边村庄打工的夫妻,做点夜宵生意。爸爸在的那几年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苏之以会跟着爸爸辗转于桐城周边的各个角落里。也见识过温馨幸福的家庭,也见到过摇摇欲坠无法支撑下去的家庭,人生百态,在现世里一览无遗。再一次看到那个女人时,她牵着孩子的手,巧笑嫣然,仿佛那些过去都不存在。那么我们呢,被他毁掉了一切的苏家人算什么呢。
记忆里,那个女人大着肚子站在了妈妈的面前。那个深秋里,她的瞳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光亮,她眼神冷冽的看着妈妈说,我怀了苏江荣的孩子,在在客厅玩耍的之糖面前。空气里都流动着绝望的生气,因为奶奶看着他肚子的明亮明显掩盖不住。她爱孙女,只是更希望有孙子而已,在那一刻苏之以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之糖偷偷地上了阁楼,把自己埋进了苏之以的怀里。我们都在那一刻感同身受,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不见。那天的晚餐桌上,都是令人沉闷的咀嚼声,爸爸依然没有回家。苏之以抱着玩偶去妈妈房间时,妈妈在看着外公外婆的照片默默的哭泣。在孤女的世界里,如果离婚,连回去的家都没有了。流离失所的童年里,安全感是唯一需要的东西,恰好那个是苏江荣出现了。从来都没有适合还是不适合这种情况,我也以为他就会是一切的终点的。
妈妈。
怎么了,之以。,
我今天想和你睡。
好的。之以,如果,,,
妈妈,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吧。
妈妈,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妈妈知道。睡吧。
面露尴尬的相遇,那天她和爸爸争执中倒地,筹码瞬间化为了一滩血。苏之以被爸爸抱在了怀里,耳边都是她喊叫的呻吟声。她一直在喊叫着说,是苏之以的推的。第一次知道原来的人可以怀到这种程度。医院里的白色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很不舒服。奶奶在听到护士说,是个男婴,已经死亡时,狠狠的掐了苏之以一把。苏之以看着瞪着自己的奶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抱住了爸爸的腿。那天的医院里,所有不停往来的过客里,苏之以被爸爸推开了。他说,之以,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是的,苏之以在惊愕的世界观里恢复了十岁的理智,在离十岁还有十天的那一天里,苏之以的世界观全部崩塌。在妈妈的怀抱里,苏之以哭的不能之以,呼吸不畅。姐姐佳安一直在不停的安慰苏之以说,没事的,没事的,妈妈和姐姐在呢。那天的医院过道里,充斥在苏之以耳边的一直都是奶奶不停的训斥妈妈的声音。
你怎么带孩子的,你看看你你都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
爸爸,依旧沉默着什么都没有为苏之以辩解。是姐姐佳安,很生气的推开一直戳着妈妈额头的奶奶,很生气的拉着妈妈和苏之以离开了医院。公交车上,苏之以悄悄的在妈妈的耳边说,妈妈,不是我推的。真的,我保证。
我知道的,妈妈知道的,之以是个好孩子的,妈妈和姐姐都知道的。
她说,好久不见,苏之以二小姐,话语里的讽刺让人作呕。十年也只不过是弹指一会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