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每隔五年就失去一位亲人,你将作何感受?
第一章
一
若每隔五年就失去一位亲人,你将作何感受?当打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发现自己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没错是害怕,害怕下一个五年;还有罪恶感和愧疚,愧疚自己又有了这个念头,就好像是对活着的人的一种诅咒,实在是不应该;还有无力感,我发现了这个魔咒,但却无力改变什么,只好祈祷,祈祷下一个五年能平安无事。
魔咒开始于2011年,那段时间很奇怪,村子里每隔一周就会有一个人去世,但人有一个共性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自然也是没有在意这个事情的,直到那个充满嚎哭的周一。
我一直是和外公外婆睡的,之前其实是表哥在陪他们,但之后舅舅一家就搬走了,紧接着我以7岁之年纪光荣接班,每天晚上都睡在他们的中间,这样外公外婆我想抱谁就抱谁。
那天早上我在外婆家吃过早饭,不紧不慢地回到家换上校服,鸡蛋小米粥的香味倔强地往我鼻子里一个劲地钻,奈何我胃中早以没了位置。当我戴好红领巾的时候,妈妈也已经帮弟弟背上了书包,这时爸爸也早已穿上工作服、骑上那辆破旧但很漂亮的自行车上班去了。我们家每周一的早晨都是这样的。
我呆呆地坐在课桌前努力适应着我已经是一个四年级学生的事实,窗外正在修电铃的中年男人是我的班主任,一会儿就是他的课,我很怕又被训斥。一个声音从窗外雀跃着钻进来,”十一!你家里人找你,跟他们回趟家吧!”
我和弟弟在带领之下往家走,从学校到家只需出门左转然后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说是被带领着回家,其实更像是被带领着面对之后翻天覆地的生活。
我们到家时,爸爸也被带回来了,就静静地躺在还留有他昨晚体温的小床上,衣领上、胸口出还有今早的鸡蛋小米粥,有些许狼狈,但头发乌黑嘴巴微张,眉头不再紧皱,眉毛还是那么漂亮。我发誓那几秒是我第一次认真端详爸爸的睡容,过后我就跑出门去了。
爸爸的所有哥们儿都来了,就在两个月前那几个叔叔还和我们一家人一起给爷爷过了生日。那天爸爸很高兴,说今年终于把老父亲从老家接了过来,并在离家不远处租了处院子,现在自己在厂子上班自己的父亲也找了一份零工,之后好好过日子就可以了;他还说结识那帮朋友很幸运,自己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到时候一定还要来。叔叔们都笑着说好。结果他们在爸爸生日的前一天来了,不是为他庆生,而是帮他收拾遗容。
很快的,爷爷的嚎哭声就顺着风声从窗户外绝望地爬了进来,那声音大概是我听到过最凄厉最有力的了,它就那么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我,让我接受我再也没有爸爸了的事实。那位老人的双眼被泪水糊着怎么也睁不开,多余的泪水只好从鼻腔里、嘴巴里溢出,他随身携带的小手帕此刻却不在手里攥着,只是任由那些泪水肆意地流着。他哭的实在太用力了,以至于没有的多余的力气支持着他那‘苍老的身体往前挪动一步甚至是正常站立,只好让人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被拖到爸爸的小床前。
那天在让眼睛当水龙头还是还是摄影机的选择中,我的眼睛选择了后者,它拍下了默默流泪的妈妈、闻讯而来很是担心的外婆、懵懵的弟弟以及镜子里同样懵懵的自己。小孩子是很认真的,既然选择了后者那就不能再落泪了。那天之外的其他事情我已不大记得了,只知道那天很热闹,我讨厌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