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刚下完一场雨的柳树下,思绪万千。
没用什么可以留恋的,似乎这样。
被雨水拍打下来的柳枝躺在花坛里,像个受伤的孩子。几个小时前,天空晴朗一片,偶尔路过的乌云没有给这场雨带来任何消息,我正踱步在艺术长廊的尽头,墙上是同学们的美术展品,画中是几个嬉闹的孩子,一旁的幼教人嘴角上扬,手里拿着孩子刚丢下的风筝。我只过听见一声雷响,转眼就是哗哗的大雨,倾盆而下,地上的尘土被雨水洗净,乖乖地粘贴在大地之上,这是春末的悸动,正在流失的青春里。
讲台上的老师主讲的是心理学,看见窗外模糊一片,只听得雨水啪啪拍着窗户,就像金庸小说里被追杀的少年,老师把窗户打开,任那些雨条儿钻进教室,然后覆在老师的衣服上。像在咀嚼一枚香甜的糖,老师说,我是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雨了。然后转身看着在大学课堂上安心自习的青春客,不禁一笑,年轻真好。
不知是谁,发起一个“你想回到几岁”的帖子,我回复说,我想回到3岁,那个天真的年代。殊不知,后来的跟帖里,都是回到18岁这样的感慨。蓦然回想,我刚刚失去的青春里,18岁是怎么样的概念。
她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吞吞吐吐,说困在了回家的火车上,身份证和钱包被偷了。我学着她家人的口气,我说你多大了,连自己也照顾不好。她说,哥哥,我才十八。
记忆里的所有碎片在脑海里来来去去,我看见几个老人每天都如约而至,手捧一杯香茶,坐在马路的北边马路,迎合着越来越暖的阳光,一个不经意就看见太阳从这边跑到那边,一个不经意就从晨曦呆到黄昏。我跑到这老爷爷的脚下捡皮球,看见爷爷的手上岁月沉积的老茧,还偷偷地喝一口老爷爷泡的香茶,虽然很苦,却觉得茶的味道就像酝酿了几十年。
北方的火车卡擦卡擦路过一个村庄,当年十八岁的少年背着吉他从铁轨上穿过,穿着白色的橡胶鞋,戴着可以盖住眉毛的鸭舌帽,让我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周杰伦,在舞台上说着所谓的饶舌,虽然一句听不懂。十八岁的样子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岁月在柳树上被风吹散,没等着抓住,就散落一地。
就像老师站在讲台上怀想,依然记得那些白驹过隙,时过境迁以及惊鸿一瞥这些文艺的词语,甚至记得城南旧事里的小英子,都说以前时光变得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可谁也不曾知道,在抱着骆驼祥子彻夜通读的夜晚,谁会知道,多少年后就把青春散尽。十八岁的一次山洪暴雨,整整三天三夜,那时候和他在一起为了生活而活着的日子,那是最沸腾的青春记忆,老师如是说。
向来不肯在青春的头上,把人生安置的像模像样,什么三千繁华,百年过后只是一捧黄沙,什么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句子,那些曾让人一听歌声就会哭的明星。还把当年的那个班里最好看的女孩的联系方式留在毕业纪念册里,闲来无事翻看,本想诉说一下心事,打通电话才知道对方已经结婚生子,多年未见,即使挂了电话是绝世的沧桑和无奈,可白云苍狗,年华已逝,青春如雨,不经意间雨就停了,不经意间就老了。
你说你的初恋真的比沈佳宜漂亮,没人知道你到底牵过几次她的手。昏黄的路灯下,是你和一个女孩的背影,青春里的女孩子羞涩腼腆,倒在你的怀里还觉得温暖来的猝不及防。如今大半年华,窗外的雨真的就变成了水洼而四散而去,太阳公公还是照常从北方的早晨到黄昏,那些雨后初晴的空气里,有了新面孔的老爷爷,还是泡着那样的香茶,还是那样的老茧,那是岁月最真实的痕迹,依然有小孩子来捡皮球,可惜,只是似曾相识,如此而已。
春末的风吹过,柳梢上的雨滴恰好滴答在我的脸颊,一个猛然的惊醒,青春被自己踩在路上。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些许年没有见面的伙伴正好发来短信,下周是个好日子,要结婚,诚邀。看见署名的那一刻,突然好想笑。我还和你一起玩过撒尿和泥巴呢。
我大步向前,回去写个祝福信息。走走又停下,原来,成长是这样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