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馅丸子
马对骆驼说，我去帮咱们看看山的那边，也许更适合生活。于是骆驼扛下了马身上所有的重负，让他轻装上阵。后来，马跑了很远的路，终于找到一片水草丰茂的地方……
01
有的婚姻，是在悄无声息中走向轰塌的。
我叫郑相濡，今天是我和沫沫结婚3周年纪念日，早上收到她递来的礼物：一份离婚协议和一本日记，我想她是想让我死的明白。
看完日记的那一刻，我窒息的厉害，仿佛身体里赖以呼吸的部分，就要挣脱而去了。
她说，自己累了，与其在一段丧偶式婚姻里面目全非，倒不如自我拯救。
她说，孩子想自己带，他爹要忙的事太多。
她说，整整盼了7年，从异地恋盼成异地婚姻。真正能携手时，怕是已经白了头。
每一个字里都是委屈，每一个句子里都是绝望，甚至连每一个标点里都是叹息。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简直糟糕透了。
02
我永远都会记得初见她时的明艳。阳朔的清晨，日光温柔，晓风和畅，一叶扁舟上，她在那头吟吟地笑，我在这头呆呆地望。
这份心悸和触动，曾慰藉我度过了无数个难熬的夜晚。
我俩是被命运绕在一起的夫妻。
若非想要出去散心，我就不会遇上她。
要不是哥们有意撮合，甚至假装喜欢上了她同事，请求我俩助攻，我就没机会了解她。
如果不曾破斧沉舟，去到远隔几千公里外她的城表白心意，我们就不可能成为恋人。
维持一段异地恋，并修之成正果的路上，我们克服了很多阻碍，也拒绝了很多诱惑。
03
每天睡觉前那一小时，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隔着屏幕，看一大一小两个天使，工作上再多的折磨，都能化解在她们的笑容里。
沫沫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能力很强，生活上的事情极少让我操心，也从不抱怨。
我很感激我老婆，为了不给我添麻烦，她从来都是只报喜不报忧，坏事往好了说，大事往小了说。
我不知道她曾一度产前抑郁；也不能体会她一边哺乳，一边便秘缠身的苦楚；甚至有段时间，她被一个单身汉纠缠骚扰，成了大家议论和笑话的对象。
关于这些，她都只记录在了日记里。
04
我理所当然地享用着家赐予的铠甲，却忽略了体会她的柔软和不易。
还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做的很好。
我是一个喜欢自由，渴望走南闯北的人。但结婚后，我自愿画地为牢，终日禁锢在车间和厂房里。
常年出差在外的男人，免不了会动一些坏心思，或为排遣寂寞，或为缓解压力。
每到周末，身边总会有同事会来邀请我，吃饭、喝酒、洗脚、按摩，后两者我会一概拒绝，前两者视情况拒绝。
不能陪伴她们已让我心怀愧疚，我不想再生枝节，让老婆担心挂念。
难熬的日子，手机里和老婆那2G多的聊天记录，便是最好的解药。
05
如果可以，谁不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日子。然而有房的地方没有好工作，有好工作的地方买不起房。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相比于都守在一起过将就的日子，我倒宁愿颠沛流离。
我不希望老婆为了省钱，穿自己看不上的衣服；我不希望孩子上不起好学校，一毕业就遭用人单位白眼；我更不希望被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魔咒砸中，撞个头破血流。
我必须努力，晚上经常加班到十点以后，周六日也献给了公司。
有人说我脑子有病，不会享受人生。在我看来，所有延缓我们结束异地婚姻的消遣，都是可耻的挥霍。
然而，在我争分夺秒的匆忙里，我遗忘了自己的初衷，伤了我为之奋斗女人的心。
如今，报应来了，眼看着梦想唾手可及，但托着它的那双手却撒开了。
06
酝酿这场婚姻里的逃亡，我足足用了3年。
我叫曹以沫，一个别人口中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从我踏入婚姻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全职太太。
因为远嫁他乡的缘故，我离开了曾经熟悉的一切：亲人、朋友、工作。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我有些迷茫，也有些忐忑。
老公郑相濡是个事业心很重的男人，他渴望成功，也愿意为之奋斗。我不希望自己是个拖她后腿的女人，这是我的自尊。
对于一个独自带娃生活的女人来说，生活除了满地鸡毛，还有数不清的凄苦。
我用尽全力，但结果却并不可观，也许是我高估了自己。
07
首先难以克服的就是那无尽的寂寞。
虽然有了孩子以后，我又找到了新的伴。但企盼夫君归来的焦灼，却无以为克。
去年国庆，老公放假回家。他在那几天，我未碰手机一下。送他走后，我才意识到，手机好像七天前落在了饭店里。
我是如此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却故意视而不见。一年365天，他有300多天出差在外。
不认识的人，都以为我没有老公；认识我的人，以为我俩已经离婚了。
抱宝宝去打防疫针，别人都是夫妻成双，我却形单影只；带宝宝去游乐园时，看着别的孩子都有爸爸陪着，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08
我不是没有想过故意无理取闹，逼他放下工作，陪伴在我和孩子身边，但我不能。
我不希望成为他梦想的绊脚石；不想看他大材小用，意志消沉；更不想成为令他讨厌的样子。
在他的眼里，我一直是个优秀的女人。我享受被他高看一眼的感觉，害怕有一天暴露了那个不够尽善尽美的自己。
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吧！我希望自己可以一个人搞定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
我承认，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见，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但这有个磨合过程。
09
我所渴望的婚姻：第一年尽情享受快乐，享受人生。拥抱、亲吻、做爱、旅行；第二年制定家规和目标，相互磨合；第三年责任分工，明确彼此在家庭里的角色和使命……
但凡事都有个意外，因为措施不当，小公主提前到来，我们在措手不及中做了父母。
是甜蜜也是负担，一个女人对婚姻的种种期许和渴盼，还未来得及绽放，却凋谢在了一场接一场的兵荒马乱里。
购物车里不再是衣服、包包和化妆品，而是被尿布、奶粉和料理机这样的婴儿用品塞得满满的。
朋友圈里的美景、美食，变成了千篇一律的宝宝照。
我也尝试过可以改变，但爱孩子是父母的本能，我情愿为她付出，甚至暂时牺牲自己。
10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自己，便会变得自卑、猜疑、行为怪异，甚至做出让自己都匪夷所思的事来。
几天前，我给他打电话，是个女人接的。挂完电话，所有的克制和忍让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再打时，已经没有人接了。
倒杯水，坐下，再打，还是没人接。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开始心慌起来，扑通扑通跳。
他果然还是出轨了，我一直都在傻傻地等你成功，默默承受和背负，却不知道，等他成功了，陪在身边的那个人到底还是不是我。
男人有钱就变坏，我却是个有极度感情洁癖的人。所以等他有钱了，我们就只剩下离婚这条路可走。
我买来一本日记本，疯一样的写下这三年来的所有辛酸，因为情绪比较激动，昔日的伤痛被放大的足足十倍，露出狰狞的嘴脸。
从网上随便下载了份离婚申请，打印了，连同日记放进快递袋里。
11
今早，无意间发现自己的手机里有两个号码都备注了老公，有一个已经停用很久了，就是陌生女人接听的那个。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乌龙。
一直以来，我习惯了做接电话的那个人，每天早晨睁开眼，老公会电话过来道早安；中午、下午他会提醒我记得吃东西；晚上他会死皮赖脸地要求视频，三年来，日日如此。
一直以来，我总以为自己才是婚姻里付出最多的那一位，但却忘了给他打个电话，关心他一句。
那一刻，泪水在眼里夺眶而出。我想拦截递出的快件，结果已经被签收了。之后，我便收到了他的快递。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串钥匙和一个移动硬盘。钥匙是老公在城里新置房子的，硬盘里存着我俩的聊天记录，从认识到现在，正好2.1G。
泪眼朦胧中，我瞥到了几个字：相濡以沫。
愿每一对郑相濡和曹以沫都能相濡以沫。
还记得文章开头那个马和骆驼的故事吗？它们各自负重，一起奔向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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