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千佑5岁。
“天——地——仁——义——”令千佑奶声奶气地跟着易兆风认字。“Kent ,你要记住,人活在世上,就要敬天地,存仁义,这是做人的根本。”易兆风认真地对令千佑讲大道理,全没意识到他还只是个孩子,还不大能听得懂这些。令熊刚做好饭,身上的围裙还没解,她好整以暇地忍笑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清清嗓子:“洗手吃饭啦!”
易兆风听到她声音,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跑去帮手端菜。千佑跳到她怀里,“妈咪妈咪,我问你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呀?”令熊伸手在他鼻子上一刮。“你让我叫你妈咪,为什么不让我叫易先生爹地?你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他们都说两夫妻就是天天在一起的呀!”“不许瞎说!”令熊忙捂住儿子的嘴,蹲在他身边悄悄说:“以后不许这么说了,易先生只是妈咪的同事。”“可是同事会照顾我吗?同事会常和我们一起吃饭吗?”千佑十分不解。“嗯,他也是妈咪非常好的朋友,朋友就要互相帮忙的对不对?”令熊强行把话编团圆,自己到底有点心虚。
1996年,令千佑9岁。
“妈咪!”千佑扔下书包,脱下汗湿的球衣,冲进令熊的书房。正在批阅文件的令熊一脸慈爱地走到他身边,抽出纸巾给他擦去额头的汗珠,又递过来一杯温水,嗔怪地说:“衣服都汗湿了怎么不去洗个澡?一会儿该感冒了!”千佑一跃,坐到书桌上,“妈,有件事告诉你!”
“嗯?什么事?”
“明天学校开亲子运动会,其他同学都会跟爹地妈咪一起去参加,我怎么办?”千佑心里有个小算盘。
“那,让你舅舅舅妈跟你一起去?”
千佑摆摆头:“不要!舅舅一直都不喜欢我!”
“那阿姨和姨父?”
“嗯……”千佑故意抓着令熊袖子撒娇,“妈咪你陪我去嘛……我知道公司忙,可就陪我一上午好不好?”
令熊面露难色。
千佑似乎看穿她心思,从桌上跳下来,“妈,我去求易先生,他一定会答应的!”没等妈咪应允,他就一溜烟冲出去给易先生打电话了。
运动会上,千佑一家(划掉)参加的项目是两人三足。平日叱咤风云的令熊和易先生站在跑道起点,和其他父母一样紧张又激动,他们一只手抓住千佑,另一只手扶住对方脊背,心中默念节奏,大步向前迈,三人心意相通,动作划一,最后居然拿了一个第一名!老师给这一家三口(划掉)拍下了一张纪念照,照片里,三个人依然保持着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
2006年,令千佑19岁。
“崩——崩——崩——”几发子弹射出枪膛。千佑取下耳机和护目镜,兴奋地侧身问易兆风:“易先生,我的枪法怎么样?”“嗯,不错,进步很大,继续好好练。”易兆风拍拍他肩膀鼓励道。
“我就知道我一定行,有你易先生这么好的师父!”千佑好奇地追问,“对了,易先生,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啊?”易兆风眼睛一下子沉静下来,陷入了回忆,“我刚开始学开枪……那还是你妈咪教我的。后来,我又练得比她强了。”
“哦!也对!不练强一点怎么保护妈咪啊!”千佑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偷偷斜眼瞥了瞥莫名其妙又脸红的易先生。
……
令千佑靠坐在墙边,整理着自己儿时的物品:妈咪买的书、易先生买的玩具、发黄的日记本、任天堂的红白机……还有,那张二人三足获奖的合影……他拿起照片,忆起儿时,脸上不禁浮上幸福的微笑——今生何幸,遇见妈咪,遇见易先生,遇见一个,家。
门推开了,令熊走到千佑身边蹲下,“怎么?还没收拾好?”千佑抬头,正对着令熊鬓边白发,眼睛便湿了,“妈咪,我和Kate 不搬出去住了,好吗?我们留下来陪你。”
“傻仔!”令熊摸摸儿子的头,“我的千佑长大了,成家了,有自己的小家庭了,妈咪高兴还来不及。”她轻轻抹去千佑眼角的泪,拍拍他的脸,“你们俩安安乐乐,和和美美,快点给令家韦家开枝散叶,相信韦爷在天之灵看到也会开心的。”
千佑重重点了点头,将那张合影塞到令熊手中,“妈咪,那你也要答应我,你们也要幸福。”言毕,凑至令熊耳边坏笑:“妈咪,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啲几时拉埋天窗啊?”